孟奶奶忽然喉頭哽咽,似有石頭壓於心口。她順順氣,掩面道:“我孟氏一族……終究與冥界……情仇難斷……”
蘇月白自知觸及孟家傷心往事,一時難以身臨其境,只好以身體欠佳為由火速將孟奶奶安頓進被窩飛也似地逃出了正房。
她雖然想要了解自己的人生,可當著孟奶奶的面實在不好做出大義凜然的表情。她懶散慣了,不是報仇的料。
廊外夜色如畫,皎白月光如痴如醉地將大地浸染。蘇月白低嘆一聲,倚在廊柱之上,非常低調地拿捏著回家的想法。如許多經典的電視劇及小說中描寫的那樣,既來之則安之是一個不錯的提醒。她很清楚,大約自己是暫時回不去了。雖不至於哭哭啼啼要死不活,但心裡的擔心和落寞還是有的。
她晃悠悠地伸出腳丫子,打算用池中涼水刺激一下驚魂未定的四肢百骸,可足尖尚未粘水,便被岸邊之人用肩膀頂了出來。滿池白蓮速速退開,徒留一顆閃爍著綠眼珠的頭顱在岸邊的雜草叢裡若隱若現。
蘇月白心頭一抖,小心臟猛烈地蹦躂了幾下,慌忙連滾帶爬地退到廊下,口中喃喃驚呼:“鬼啊!”
綠眼珠的頭顱飛身躍起,黑袍翻飛,一抹淡然的黑影,如濃墨重彩,墜地為貓,優雅淡定地停在蘇月白跟前。
蘇月白恍悟,拍著起伏的胸膛,連連抱怨:“小黑,你若再敢嚇我,小心拔光你的毛!”
喚作聽寒的黑貓昂首挺胸,傲嬌地瞪著她,不卑不亢地開口:“你可是恢復了神智?”
“算是吧!”蘇月白懶得起身,只微微向後仰頭,席地而臥。近處的一叢蘭花開得頗好,正有幽香傳來。她瞅一眼聽寒,慢慢伸過手去,幫她捋順後背的雜毛,有些哀傷地補充:“可惜,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據說,神智恢復後並不記事,吾並不怪你。”聽寒善解人意地靠過來,在蘇月白身前摩挲著,剛剛溫暖了幾秒又馬上警告:“不過,若下次你依舊如此糊塗,休想吾繼續跟著你。”
“你不是我的式神麼?”蘇月白有點歉意地將他抱進懷裡,討好般抓弄著他的下巴。
聽寒明顯不喜歡這種親密接觸,反而不領情地抓住她的大腿,後爪撐在她的膝蓋上,上半身高高站起,難度很高地揚起頭顱,叫囂道:“式神亦可擇主。”
“那咱們可有契約?”蘇月白記得動畫裡都是這樣演的,式神也好,守護神也罷,除卻人類的三大感情,只有契約這種東西最為靠譜。這就像欠條一樣,白紙黑字紅手印地寫著,違約後還可以到地方法院申請仲裁,透過法律手段維護自己的合法權利。她做人比較現實,也相對民主,如果式神不喜歡跟著她,她也可以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你是說血契?”聽寒綠瑩瑩的眼珠子微微一閃,身體卻騰起一團黑霧,接著翻騰出一個男性的身體,將蘇月白連同不害臊的理性一起壓在了身下。
二十一世紀的蘇月白是獨身主義者,活到二十六歲只談過一場寡淡的戀愛,且維持時間不超過一百天。打那以後,她便愉快地將單身進行下去,併發自肺腑地覺得,人類進化史上的進步將要從她的單性繁殖開始。也正是因為單身的時間太久,她的心自動生成了一層刀槍不入的保護膜,扛騷擾能力堪比聖鬥士。
不得不說,站在女性的角度上,蘇月白覺得,聽寒的皮囊還算不錯。不僅臉部線條柔和,鼻樑鼻挺,且目光深邃,綠色幽瞳淡淡地跳躍著月光,似有一股清泉將要滿溢而出。
他紅唇輕顫,眉間桀驁尚淺,只淡淡地擰著笑,用魅惑而霸道的嗓音說道:“告訴吾,血祭當如何解除?”
蘇月白跌進他的眼中,忽覺一股邪風穿體,心肺發麻,頭皮幹癢。她老實地搖頭,明亮又閃爍的大眼睛無辜地眨巴著,坦白道:“我……不知道……”
“你緣何知曉血契之事?”聽寒沉穩的臉慢慢掀起波瀾,眉心的褶皺正以看不見的姿態越聚越深。他湊過來,溫熱的鼻息噴在蘇月白的臉上,彷彿連肉皮都要融化了。
“我……猜的!”蘇月白再度坦白從寬,嘴角的弧度裡有一抹難以理解的笑容。
正是這抹似笑非笑地弧度,將聽寒的眉心點燃。他覆手而來,修長的指節掐住蘇月白的脖頸,半眯的綠瞳裡,竟是滔天的殺氣。他緊緊手裡的力道,齒縫裡露出幾個生硬的詞彙:“你……竟敢戲弄……吾……”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章 浪淘盡絕代廢柴
“在這裡……說實話……叫做……戲弄?”蘇月白被鉗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