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夙完全呆滯了。
外出求學這麼多年,他回京的次數非常有限,而且每次待在府裡的時間都不超過半個月。
他知道左未曦這些年對他的母親非常照顧,算是替他盡了孝道。
所以他雖然沒有對她生出男女之間的情意,但對父親早年間替他定下的婚約還是非常認同的。
娶妻娶賢,真正想要做大事的人,娶一位賢惠的妻子非常有必要,而左未曦完全能夠勝任勇義侯夫人這個角色。
可方才荀朗的話,小曦……
這些年她私底下竟為他做了這麼多的事情?
荀朗見他一副呆愣愣的樣子,怒火更甚。
他手上一用力就把周夙推倒在地上。
“小曦自小也是左叔叔和左嬸嬸捧在手心裡長大的。
她還沒有來得及學習如何掌家,兩座侯府的庶務便已經落在了她一個人的肩上。
在此期間她吃了多少虧,上了多少當你知道麼?
遠的不說,半年前她遭人欺騙,險些連城東的田莊都保不住。
可即便在那樣的情形下,她想的還是無論如何都要保住你周家的田莊。
為此她不惜舍下臉面去求人。
如果不是那一次她運氣好,遇上的人是司徒三夫人母女,她早就……”
荀朗想起那一日左未曦在大樹下痛哭絕望的情形,心裡又是一陣揪痛,甚至有些後怕。
倒在地上的周夙依舊呆愣愣的,喃喃道:“這些事情她為何從不曾告知於我?”
荀朗冷斥道:“因為她就是個傻姑娘!以為自己全心全意對待別人,就能換來別人的真心,可惜她遇見的是你這個負心薄倖的白眼狼!”
“可……”周夙薄唇動了動,吐出了一個字。
“可什麼可?你別忘了她今年才十四歲!如果不是造化弄人,她還應該是個承歡於父母膝下的小姑娘!
你這廝不知積了幾輩子的大德,居然能讓她這般全心對待!
最可恨的是你居然不珍惜!悅郡主方才罵得好,你就是個狼心狗肺的臭混蛋!”
荀朗從不是個喜歡說話的人,今日他算是把壓在心底許多年的話一次說了個夠。
周夙的腦子突然就清明瞭。
他從地上做起來,直直看著荀朗的眼睛:“你喜歡小曦?”
荀朗微微一愣。
這廝聽自己罵了半日,怎的突然問起這個來了?
但他絲毫沒有那種被人撞破心事的尷尬。
喜歡一個人本就不是錯,更何況如今周夙已經和小曦沒有任何關係了,他又何須有什麼顧忌?
荀朗鄭重道:“我就是喜歡她,從前喜歡,如今更喜歡!”
周夙的臉色變了變:“難怪這許多年你寧願做一名護衛……”
荀朗斥道:“你休要把人想得和你一樣齷齪!我是喜歡她,但從未奢望過這份喜歡能有結果。
如果你能好生對待小曦,我會在你們大婚之後立刻離開,絕對不會對她造成任何困擾。
如今你不懂珍惜,把機會拱手讓了出來,我為何不能爭取?”
周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他明明只把左未曦當妹妹看的。
妹妹有人喜歡,這人還是個對她痴情多年的優質少年,他應該高興的,不是麼?
可事實上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就好像一樣只屬於自己的東西,在不知不覺間卻從自己手心裡溜走,成為了別人的一般。
他苦澀一笑:“你喜歡小曦,可她喜歡你麼?”
荀朗聽他話中似是有些悔意,上前又一次揪住了他的衣領:“世上從無後悔藥,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我警告你,今後你若是敢去糾纏小曦,別怪我不念舊時情誼!”
周夙呵呵笑了起來。
他直到現在也沒弄明白究竟是哪裡不對。
趙重熙的逼迫,袁謨的設計,慕悅兒的謾罵,荀朗的威脅,還有左未曦的決絕以及母親的怒火……
這些事情全都發生在最近兩日。
明明上一刻他還是即將定親的勇義侯,為何突然就變了呢?
荀朗被他笑得火起:“方才是同你論舊事,現下我便要同你算一算舊賬!
既然敢辜負小曦,便要做好承擔後果的準備!”
周夙冷笑道:“你以為我真怕了你?”
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