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謨被氣笑了。
什麼叫做京城的不合適?
河還沒過便要拆橋,敷衍人也不帶這樣的!
他把雙手環在胸前,涼涼地看著趙重熙:“方才你可是應承過會認真回答我的問題。”
趙重熙反問:“你的第一個問題我沒有認真回答?”
袁謨瞪了他一眼:“第二個!你十年未曾出山莊半步,是怎麼知曉襄陽城中有個會春閣,又是怎麼知曉會春閣裡有個柳飄絮的?”
趙重熙輕笑道:“以袁師兄的聰明,實不該和梧桐問出一樣的問題。”
“本真人偏生就要問了!”
“我十年間從未出山莊半步,當然不會知曉襄陽城中有個會春閣,更不會知曉會春閣裡有個柳飄絮。這些事情都是聽別人說的。”
“山莊裡哪個‘別人’會去談論這種事?!”袁謨真是快氣死了。
“袁師兄,山莊雖然僻靜,但也並非同外界完全隔離的桃花源,更不是和尚廟。
除了恩師一家和咱們師兄弟之外,尚有許多僕從。
那些人又不是來山莊修行的,說話向來都是葷素不拘生冷不忌。
你在山莊裡住了這麼多年,總不會一次也沒有聽過吧?”
袁謨:“……”
幾個月不見,重熙師弟的口齒愈發伶俐,防備之心也更重了。
這一點他不是不理解。
人與人之間相處,雖說很多時候是利益驅使,但忠誠可靠的人也不少。
身為大宋皇長孫,重熙不可能永遠都那麼單純,但他也不能事事防備,人人防備。
要想登上那個位置,單靠身份是不行的,還需要一大批忠誠可靠的人輔佐。
可他連自己這樣的人都不信任,將來遇見事情的時候誰還肯幫扶他?
他坐直身子看著趙重熙:“重熙師弟,你其實是可以相信我的。”
趙重熙苦笑了下:“我知道。”
雖然上一世袁謨直到他死前都沒有再出現,但他相信他一定是有苦衷的。
至於今生,袁謨已經為了他做了不少違背自己意願的事兒。
譬如說翻垃圾、去青樓贖人,回京安排各種瑣碎的事務……?
他還有什麼理由去懷疑他?
可再是信任,重活一世這種事情也是絕對不能拿出來和他分享的。
所以依舊只能撒謊。
趙重熙不由得傷感起來。
這一世除了司徒曜那廝,自己真的再也尋不到一個可以說真話的人了麼?
見他突然間變得有些難以捉摸,袁謨反倒是不好揪著不放了。
半晌後他才再次開口:“重熙,不想說便不說了吧,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
趙重熙點點頭:“周夙和小曦估計下個月底便會舉行定親宴,你儘快把事情安排妥當。”
“知道了。”袁謨點點頭,又道:“重熙,我還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說吧。”
在聽清楚究竟是什麼事情之前,趙重熙真是不敢再打包票了。
袁謨道:“你費了那麼大的勁兒混到司徒六姑娘身邊,究竟是為的什麼?”
上次在汾州的集市裡他就問過一回了,可惜趙重熙並沒有給出答案。
這幾個月來,他但凡一有空閒,就忍不住開始琢磨這件事。
可惜憑他那麼聰明的腦袋,愣是沒能琢磨出個所以然。
所以今日明知重熙師弟依舊不會回答,他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次。
然而出乎他預料,趙重熙這次居然回答了。
“總之我的目的同阮家沒有任何干系。”
袁謨晃了晃大腦袋:“和阮家沒有干係,那便是同司徒家有關嘍,可……”
他努力想了好一陣,也想不出司徒家有什麼東西值得趙重熙惦記。
只有一個司徒箜。
“重熙,你再好好考慮一下嘛,司徒六姑娘真的是……”
這已經不是袁謨第一次在他面前提司徒箜了。
趙重熙又不笨,怎會不清楚袁謨的用意。
無非還是捨不得放棄那股最強大的助理。
這也不能怪袁謨,畢竟他從未同阮家的人接觸過,不清楚那一家人的脾性。
他們對司徒箜是真的疼愛,從未指望著要利用她的婚姻去謀求榮華富貴。
所以他們一定不會喜歡皇祖母定下的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