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廝梧桐眼中一身怪癖的怪人司徒三爺,其實是個頗講信用的人。
雖然前一晚睡得不是很好,第二日早起他便開始在裝詩集的拿幾口箱子裡翻找。
直到把認為適合梧桐研讀的詩集找齊,又認真指點了他一番,司徒曜才吩咐僕從們收拾行李準備上路。
而此時正午已過,實在是不能再耽擱了。
匆匆用過午飯後,車伕們催馬揚鞭,一路緊趕慢趕,總算在城門關閉之前趕到了京城。
順利進入南城門後,司徒曜仔細叮囑了呂青青幾句,又讓他身邊最得用的管事陳菽親自護送她去了棗花衚衕。
因為將要回京任職,此次司徒曜的行李非常多。
離開衢州前半個多月,他便委託鏢局替他把大宗的物件兒提前運走,順便把蘇白和雲娑也送回了京城。
因此呂青青走後,他們的馬車便只剩下了兩輛,比之前顯得輕便多了。
半個時辰後,一行人順利回到了成國公府。
因為天色已晚,司徒曜叮囑僕從們不要弄出太大的動靜,同門房簡單寒暄了幾句後,一行人回到了他從前居住的院子。
蘇白和雲娑回府已經半個月,早已經把院子裡的一切安排妥當。
司徒曜用最快的速度洗漱了一番,換了一身乾淨清爽的衣裳便直接去了成國公的書房。
“兒子給父親請安。”他跪在地上給司徒惲行了大禮。
司徒惲親自把他攙扶起來,仔細打量了他一陣後欣慰地點了點頭。
“曜兒比三年前更見沉穩,果然是歷練出來了。”
“父親謬讚,兒子身上還有許多不足之處,今後還需父親和兄長們多多提點。”
司徒曜的聲音有些微的顫抖,心裡很不是滋味。
父親真是見老了。
三年前髮間只有零星的幾根白髮,如今卻已經斑白。
臉頰也鬆弛了許多,樣貌遠不如年輕時俊美,但看起來倒是比從前少了些嚴肅刻板,多了些和藹可親。
司徒惲笑道:“坐下吧,咱們父子二人好好聊一聊。”
司徒曜卻沒有依言坐下,而是躬身道:“兒子回府後還沒有去給母親磕頭,父親如果沒有什麼要緊事兒的話,兒子想先去一趟春茂堂。”
司徒惲臉色微變。
果然是江山易改稟性難移!
老三看起來是比從前像樣多了,骨子裡其實一點也沒變。
實在是可惜了……
四個兒子中,老大各方面都屬於中等,守家沒有問題,但重振家業就太過為難他了。
老二最像自己,行事果決手段狠辣,但心氣兒太高又喜歡劍走偏鋒,始終不夠穩妥。
老四……實在是扶不起來的一團爛泥,不提也罷。
唯有老三,無論是長相還是資質,樣樣都出類拔萃。
然而他卻生生被盧氏給教壞了。
在官場上混得風生水起的人不一定要有多好的資質,卻絕不能是老三這樣所謂的“君子”。
真是難為他這六年是怎麼在衢州知府手底下討生活的。
這般婆婆媽媽行事猶豫不決的人,讓他去吏部任職真的合適麼?
其實司徒惲真是想多了。
正如那位盛四爺所言,司徒曜在衢州的官聲是很不錯的。
雖然他依舊保持著從前那種精緻的生活,但他早已不是那個清高的勳貴公子。
應該說從他為了賺錢變賣墨寶的那一日起,就同過去的自己徹底斷絕開了。
他今晚之所以不想同父親多聊,真的是想要趕緊去給母親請安。
外任六年,期間他同盧氏只見過一回面。
好容易回府卻連個照面都不去打,反而坐在這裡一板一眼地同父親說話,實在是不像樣子。
有什麼話不能明日之子再說麼?
母親一定盼他盼得脖子都伸長了。
讓他這個孝順兒子情何以堪!
司徒惲冷眼看著他:“讓你坐你就坐,難道為父還會不讓你去見母親?不過是有幾句要緊話同你說罷了。”
司徒曜自小就同盧氏親,最聽得進去的也是她的話。
而司徒惲這個父親,打小兒給他的印象就一直是威嚴可怖的,所以父子二人始終像是隔了一層,始終親暱不起來
但他畢竟為人子,父親的話還是不敢輕易忤逆的。
無奈之下他只能撂起衣襬坐在了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