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定省是日常侍奉父母的禮節。
但鳳凰兒清楚,誰家的長輩也不可能要求所有的子女每日都做到早晨省視問安,晚間服侍就寢。
真要那樣做別說子女,做長輩的人自己也會被折騰得受不了。
所以她之前才會對阮棉棉說,至少需要三日才能把司徒家的人辨認清楚。
然而,事情進展得卻比她設想的順利很多。
如今的成國公府雖遠不及從前那般鼎盛,人口也少了許多,但世家大族的底子還在。
司徒惲同輩的兄弟們早已經分家另闢府邸,但他膝下一共四子三女,也算是子嗣繁茂。
除卻小女兒司徒照尚且待字閨中,其他子女俱已各自成家。
四個兒子這些年又給他添了九個孫子十個孫女,幾乎把偌大的府邸都住得滿滿當當。
按盧氏一直以來的習慣,除了重要的節慶和他們老夫妻倆的壽辰,只有每月的初一、十五兩日的早晨才會要求晚輩們到她院子裡請安。
當然,身為嫡長媳的世子夫人韋氏是每日早晨必到春茂堂的。
還有小一輩的姑娘們也時常過來陪祖母說話,但也不限於一早一晚,全憑各自的喜好。
鳳凰兒並不知曉這樣的慣例,所以任憑她記性再好,司徒家的人根本都到不齊,又何談辨認清楚?
所以她那個“三日計劃”換做尋常時候並不容易實現。
但這一次鳳凰兒的運氣卻非常不錯。
盧氏離京兩個多月,回府第一日晚輩們自是不能再按慣例行事。
剛用過晚飯,各房的人陸陸續續都到了。
都不用費神分辨,大房、二房、四房,幾十號人非常配合地自覺分成了三個群體。
這樣一來鳳凰兒就省事了,很快就把這些人和家譜上的名字對在了一起。
除了“老熟人”司徒惲、“美人姑姑”司徒照,以及司徒曜和司徒篌父子不在場,鳳凰兒算是把成國公府的主子認了個全。
略有些遺憾的是,懾於“一品襄國夫人”的名頭,包括司徒筱在內,所有人今晚對她的態度全是一個樣。
既熱情又溫和,爭先恐後地噓寒問暖,簡直讓她有些承受不了。
這也就罷了,但鳳凰兒試圖從他們的情緒變化中尋出對阮棉棉下毒手的人這個計劃只能暫時擱置。
盧氏畢竟上了年紀,和兒孫們說了一會兒話就有些乏了。
她囑咐了幾句便讓他們回去休息。
各房的人一連趕了好幾日的路也是累得不行,很快便告辭離去。
鳳凰兒心裡裝著事,也想趕緊去三房那邊看看。
但盧氏卻不答應了。
她把鳳凰兒拉回她身邊:“箜姐兒,三房那邊也沒個做主的人,那些個丫鬟婆子又……
這幾日你就暫時住在祖母屋裡,等你母親回來再搬過去。”
那些個丫鬟婆子?
盧氏的話聽起來是不放心那些人繼續伺候自己。
可等棉棉姐回來……
這話就有意思了。
重點當然不是自己什麼時候搬回去,而是想讓棉棉姐回府親自發落那些悖主的下人。
讓三房的主子回來處理三房的下人,這一點無可厚非。
但盧氏身為國公夫人,是整個國公府的女主人,要是真心疼兒媳和孫女,動手處置幾個兒媳和孫女身邊的下人,誰敢說半個不字?
說來說去她還是不想擔那個罵名,不願意做惡人。
畢竟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那些下人也不可能二話不說全都打死了事。
一旦她們被髮賣或者攆走,免不了會散佈不利於自家的流言。
本來鳳凰兒是不在乎這些的,都是重活一世的人,她和棉棉姐都不會太過於看重那些所謂的名聲。
可盧氏這麼一打小算盤,她心裡無端地有些彆扭起來。
大宋皇帝封棉棉姐為“一品襄國夫人”,雖然主要目的是給阮大將軍吃定心丸。但皇帝是世上最愛面子的人,他肯定不希望自己剛封賞過的人立刻就傳出不好的名聲。
她和棉棉姐今後要借皇帝陛下威勢的地方還多得很,絕對不能讓他失望。
所以這個惡人棉棉姐不能做。
世上哪裡有白佔便宜的道理,盧氏想要在棉棉姐身上借光,難道什麼都不需要付出?
盧氏見她似是在猶豫,又道:“忠言總是逆耳的,不是祖母喜歡在背後論人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