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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酩酊醉(上)

周夙閃目朝不遠處的四名身披甲冑的青年望去。

趙重熙、袁謨、荀朗、塗浚,都是青年才俊。

皇長孫、郡馬、侯爺、世子,個個身份尊貴。

他們當中有他兒時的玩伴,有他同窗十年的師兄弟,也有同他見過幾面卻算不上認識的陌生人。

此時四人站在一起,並沒有表現得有多親熱,卻無端地給人一種兄弟齊心的感覺。

被他們這麼一襯托,他竟生出了些形單影隻的蕭瑟之感。

明明他身後有幾十名偏將參將副將,有成千上萬計程車兵。

明明他是大周最年輕的侯爺,最年輕的統帥。

明明他不該感到孤獨的……

周夙的心一陣刺痛。

三年多前,他在趙重熙的逼迫下取消了與小曦的婚約。

當時他雖然有些不情願,卻也沒有後悔。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漸漸意識到自己失去了什麼。

不僅僅是一個對自己一心一意的好姑娘,還有一群肝膽相照的好兄弟。

與重熙成了純粹的君臣關係,從袁謨嘴裡再也聽不到那些玩笑話。

就連恩師對他也變得有些疏離。

他們遇到困難不需要他幫忙,遇到喜事也不會與他分享。

他就這麼成了一個外人,甚至是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一年多前聖上突然召見,詢問他是否願意接替鎮遠將軍成為大宋的水軍都督。

他甚至沒有考慮寡居母親的想法,當時便一口應下,第二日便收拾行裝匆匆離開了京城。

誰都以為他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掌兵權,其實他只是想要離開那個讓他傷心的地方罷了。

本以為離得遠了,那些傷痛會漸漸麻木,漸漸淡去。

可當故人們再次出現在他面前時,他才明白了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他的視線從趙重熙袁謨以及塗浚的臉上快速劃過,最終停留在荀朗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上。

周夙心裡的刺痛上又添了幾分酸澀。

他離京的時候荀朗和小曦尚未舉行婚禮,可如今他卻已經快要做父親了。

大婚、承爵、做爹,世間的好事似乎全都落在了荀朗一個人的頭上。

如果不是重熙無端地插了一手,這一切本來都該是他的!

周夙暗暗握了握拳,邁開步子朝造成這一切的罪魁走去。

“末將參見長孫殿下。”他單膝跪在趙重熙面前,十分恭敬地行了個軍禮。

趙重熙忙伸手將他扶起:“周師兄不必多禮。”

聽他還肯喚自己一聲“師兄”,周夙的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他一抬手道:“諸位請營中敘話。”

餘下的將士們紛紛行禮,之後便迅速讓出一條路,將趙重熙等人迎進了大營中。

軍營中諸事簡便,但一般而言,中軍大帳都會根據主帥的喜好加以佈置。

雖不及府中的居處那般精緻奢華,也比尋常將士們的營帳寬敞舒適許多。

可當趙重熙等人走進周夙的營帳,不約而同地都停下了腳步。

這裡寬敞是真寬敞,足可以容納上百人。

裡面的擺設卻十分簡單,甚至可以說是簡陋。

外間除卻書案桌椅,再也尋不到其他的大件兒。

書案十分寬大,有序地堆放著一些書籍和公文,餘下便是一些再普通不過的文房四寶。

除了一幅畫有周邊幾個州府地形地貌的與圖,帳中四壁空空如也,乾淨得沒有分毫裝飾。

一道棉布簾子將大帳一分為二,眾人無法看清裡間是什麼樣子。

但隨便想想也知道,裡間的佈置絕不會比外間強到哪兒去。

說不定就是一張床,還是那種用木板隨便搭的簡易小木床。

趙重熙和袁謨和周夙一起在問瀾山莊求學十年,自然知曉他的生活習性。

雖不及司徒三爺那般精緻到令人髮指,也是十分講究的。

沒想到他如今竟成了這個樣子……

塗浚也有些吃驚。

他是在軍營中長大的,各種各樣的營帳見得也多了。

可即便是阮大將軍的中軍大帳,也不至於這麼簡陋。

足見周夙此人對自己的要求近乎苛刻,看來所圖定然不小。

周夙並不打算探究他們的想法,更不打算多做解釋。

他衝幾人抱了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