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夙一直都以為自己是瞭解左未曦的。
兒時的天真可愛,父母雙亡後的悲痛欲絕,前者讓人喜愛,後者讓人心疼。
再往後,她長成了一名端莊穩重而又倔強的少女。
或許是常年不在京城的緣故,她從女童長成為少女,於他而言就像是一夜之間發生的事情。
太快,快得讓他猝不及防。
但不管是哪個階段,不管遭遇了什麼,每當面對他的時候,左未曦那雙清澈的眸子總會散發出一種特別的光芒。
那是一種溫暖的,全心信任對方的光芒。
充分證明了他是她心目中最獨特的存在。
然而,溫暖之餘卻又讓他感覺到了一種無形的壓力。
每次見到這樣的目光,他立刻就會想起自己身上揹負的雙份責任。
周家的,左家的,簡直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可方才兩人一照面,那熟悉的溫暖竟消失了!
正待仔細看一看,左未曦卻早已經垂下了眼簾,再不肯看他一眼。
還有她嘴裡詢問的話,雖然依舊稱呼他為“阿夙”,態度和從前相比卻是冰火兩重天。
周夙心裡一緊,之前準備好的說辭險些說不出口。
見他遲遲不說話,左未曦不得已只好把方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周夙定了定神,萬分艱難地擠出一句話:“小曦,我不能同你定親了。”
左未曦一驚,抬起頭凝視著他的眼睛:“你說什麼?”
周夙尷尬極了,換了個說法道:“小曦,咱們的婚約廢止了吧。”
廢止婚約?
左未曦藏在寬大袖子下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
早先箜妹妹對她說的話瞬間出現在她腦海中。
——左姐姐趁著你還沒有同他正式定親,咱們乾脆別嫁了。
當時她還覺得為了兩名通房的事情就鬧到毀婚約的地步似乎有些過分了。
畢竟那是周家,是她早已視為親人的周伯母和阿夙。
可如今……
無理的一方非但沒有悔意,甚至還尋上們來提出毀婚約。
這是覺得自己太好欺負了麼?
她輕聲道:“我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這……”
“說吧,我承受得了。”
“小曦,你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女子,應該嫁一個真心對待你的男子。”
左未曦冷笑道:“原來,好女子竟是用來辜負的。”
“小曦,你不要這麼……”
“偏激對麼?”左未曦繼續冷笑道:“”我知曉你心裡早已經有了別的女子,所以才不願意履行婚約,對麼?”
周夙是真想就這句話辯駁一番。
就目前而言,他心裡並沒有別的女子,不願意履行婚約完全是被趙重熙逼迫的。
可惜這些事情都是不能在左未曦面前提的。
不得已他只好道:“有些事情的確是我做的不對,但……”
“你不要說了。”左未曦的神色突然變得凝重,一字一句道:“我同意。”
見她這般乾脆,周夙心頭突然湧起一股從未有過的酸澀滋味。
果然是自己太自負了麼?
小曦如果真的喜歡他,何至於連半分留戀都沒有。
左未曦的手心都被指甲摳破了,強做鎮定道:“阿夙,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你走吧。”
這是她這輩子最後喚一次“阿夙”,從今往後便只有“周小侯爺”了。
“小曦,我……”
“你可以走了,明日我會打發人把這些年你送給我的東西收拾好給你送到府中。”
周夙心裡更不好受了。
小曦這是要同他們母子二人徹底斷絕關係麼?
他深知見好就收的道理,順利解除婚約,趙重熙也就沒有了逼迫他的理由。
可小曦的情況太過特殊,母親對她的感情也很深,他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絕。
“小曦,雖然咱們這輩子做不成夫妻,但你永遠都是我的妹妹。
母親那邊也一樣,她一直把你當作親生女兒一般。
如果不是這個婚約,估計她早就認你做女兒了。
所以……”
左未曦本以為他會就自己提及的那些東西說一些客套話,沒曾想他居然會說這個。
她再一次打斷他的話:“不必了,伯母有兒子,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