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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部分

“倘若太后與肅順一條心,那就可以放心,但現在恰恰是太后與肅順面和心不和,兩個都要攬權,都要自作主張,而皇上嫡母又是個懦弱無能的人,今後有戲看了。”

“哦,是這樣!”曾國藩站起來,甩了兩下手,在屋子裡來回踱步。外患內亂,主少國疑,廟堂不和,時局維艱,他已預感到,或在熱河,或在京師,很可能不久將有大事發生!

“滌生。”過了一會兒,胡林翼又神色凝重地說,“還有一樁事,也令我憂慮不安。”

“潤芝,你都敞開說吧。你剛才說的這些,使我大有收益。”曾國藩重新坐到胡林翼的對面,說,“我這幾年在外帶兵,與京官接觸甚少,筠仙、荇農、壬秋他們也不常來信,對朝廷中的事懵懂得很。”

“大行皇帝臨終前指派了八個顧命大臣贊襄政務,卻隻字不提在京師辦理夷務的恭親王。大行皇帝這樣冷淡德才兼備、廣孚眾望的親弟,只怕會因此種下麻煩。”

“是啊,恭王,怎麼能忽視恭王呢?”曾國藩十分欽佩胡林翼的精明,“哎,看來大行皇帝與恭王的疙瘩是至死未解呀!”

咸豐帝奕與其弟恭親王奕訢有何前嫌呢?

原來,奕十歲時,生母孝全太后便去世了,從此便由奕訢生母孝靜太后撫養。孝靜對奕疼愛關懷,視同己出,又加之奕訢只比奕小一歲,兩兄弟天天在一起讀書玩耍,親如同胞。奕即位後,對奕訢也另眼相看,關係遠比五弟、七弟、八弟、九弟密切。

咸豐五年,孝靜太后病重,奕天天看望,親伺湯藥。有一天,奕又去看望,太后正臉對著牆躺在床上,知有人來到床邊,以為是奕訢,說:“你又來做什麼,我所有的東西都給了你。他性情不易知,不要引起他的懷疑。”說著轉過臉來,見不是奕訢而是奕,面露難堪。奕口裡唯唯,心裡卻不是滋味。孝靜死後,奕諡她為“孝靜康慈弼天輔聖皇后”,不繫宣宗諡,不祔廟,有意減殺喪儀。安葬孝靜太后的第二天,便以辦理皇太后喪儀疏略為名,罷去奕訢軍機領班之職,命回上書房讀書。兄弟不睦開始公開。

後來,奕在熱河行宮期間,又多次聽人說奕訢和夷有方,外人多信服,京中有擁奕訢為帝的說法,故而對奕訢更加提防,連奕訢欲來行宮奏稟和議情況都予制止。然而奕訢器局宏闊,識見開明,久為朝野所景仰,曾國藩更是特受他的賞識器重。

“今後說不定朝廷會出現太后、輔政大臣、恭王三足鼎立的局面,國家的事將更難辦了!”胡林翼說完端起茶杯。他今夜話說得太多,胸部已隱隱作痛,兩頰潮紅,輕輕地咳起來。他小口小口地吮茶,一隻手慢慢地在前胸撫摸。兩人都不做聲了。沉默一陣後,胡林翼說:“來安慶前一天,我接到左宗棠的信。信上說,他日前遊浮樑神鼎山,偶得一聯,特為寄來,要我看後交你一看,請你替他改一改。”說著從袖口裡抽出一個信套來。

曾國藩從信套裡取出一張疊得整齊的宣紙,宣紙上的聯語字跡鋒芒畢露,正是左宗棠的親筆。曾國藩輕聲念著:“神所依憑,將在德矣;鼎之輕重,似可問焉。”聯語字頭,恰好嵌著“神鼎”二字。曾國藩脫口稱讚:“好一副對仗工整的佳聯!”

胡林翼微笑著不做聲。

“神所依憑,將在德矣;鼎之輕重,似可問焉。”曾國藩又抑揚頓挫地念了一遍。忽然,兩隻三角眼裡射出異樣的光彩,凝神望著胡林翼,覺得胡林翼平和而帶有病態的微笑裡,似乎蘊藏著無限的機巧詭譎,聯絡到剛才他所說的那些話,曾國藩對這副聯語的弦外之音已有所悟。但,這是可能的事嗎?左宗棠能有那種非分之想嗎?關於左宗棠的膽量,三湘士林中有一個傳說。

那一年,陶澍回湖南,在醴陵淥江書院見到左宗棠書寫的“春殿語從容”的楹聯後,特邀左來相見。左大大咧咧地來到陶澍身旁,作揖時,恰巧碰斷了陶澍胸前掛的朝珠線。一粒粒珠子立時掉下,撒滿一地。倘若是一般二十幾歲的平頭百姓闖下這等禍事,早已嚇得舉止失措,左宗棠卻無事般地彎下腰去,一邊拾珠子,一邊和陶澍說話,全不在意。陶澍亦為他的膽量所吃驚。

就是這樣一個膽識超群的人,被壓抑了二十多年,近幾年才略舒志量,現雖自帶楚軍,不過曾國藩知道,左之志向絕不在一個方面的將軍。難道他想問鼎?曾國藩想到這裡,渾身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手中只有萬把人,就存這種想法,未免太狂妄不自量了。曾國藩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他想試探我?曾國藩立刻想起衡州出兵前夕,王輳г四欠�奧顧浪�鄭�形純閃希�鞴�裼幸夂酢鋇幕啊J翟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