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面必定會有改觀。亮基還想到,從出城的這四支人馬中尚需抽出數千兵力,截住長毛增援部隊,不使他們靠近長沙。”
“大人想得很周到,截擊援師,此著最好。”
“將軍調遣兵力,善從全域性著眼,實在高明。亮基想古之諸葛亮,處於今日地步,其籌謀部署亦不過如此。”
“大人言重了。卑職何等樣人,豈敢與諸葛亮比。不過,經大人一提,卑職倒想起有人跟我說過,湖南有三亮,得一亮,三湘可治。不知大人可曾聽說?”
“實不曾聽說,請將軍詳言。亮基雖比不得當年劉玄德,亦願效法前賢,重金相聘。”
江忠源緩緩地說:“這三亮之說,雖在湖南士人中流傳,然多不相信,卑職亦不盡信。三亮即老亮、小亮和今亮。老亮者,羅澤南也,他目前正在湘鄉練勇。小亮者,劉蓉也。劉蓉是湘鄉一處士,淡泊名利,然對經濟之學鑽研甚深。今亮者,湘陰左宗棠也。”
江忠源一提起左宗棠,張亮基就想起一到長沙時,便收到貴州黎平知府胡林翼的來信,信中竭力推薦左宗棠。張亮基記得信中有這樣的話:“此人廉介剛方,秉性良實,忠肝義膽,與時俗迥異。其胸羅古今地圖兵法,本朝國章,切實講求,精通時務。訪問之餘,定蒙賞鑑。即使所謀有成,必不受賞,更無論世俗之利慾矣。”如真像胡林翼所說的,那左宗棠也算是當今奇士。但胡林翼和左宗棠是姻親,怕有點言過其實。訪不訪左宗棠,尚未拿定主意,現在正好聽聽江忠源的意見。他說:“湘陰左季高,此人我早就聽說過,請將軍繼續說下去。”
“卑職對老亮、小亮雖然佩服,但竊以為,此乃人們飾美之詞,究不可與古亮相比。獨有這今亮左宗棠,卑職敬佩至極。左宗棠真可謂人中之龍,其功名雖只一舉人,然經綸滿腹,才華橫絕,當世少有。尤可奇者,此人長期潛心輿地,埋首兵書,天下山川,瞭如指掌,古今戰事,如數家珍。為人倜儻耿介,意氣豪邁。當今天下紛擾,正是此人建功立業之時。”江忠源想到自己正在向當政者推薦一個可以扭轉乾坤的英雄豪傑時,很覺自豪,禁不住聲氣高昂,精神振奮,“道光二十九年,林文忠公自雲南引疾還閩,路過長沙,特地遣人至柳莊,招來左宗棠。那夜湘江舟次,文忠公與左宗棠暢談今昔,通宵不眠,直到雞鳴天曉,才依依惜別。文忠公為之傾倒,詫為絕世奇才。”
張亮基平生最為佩服感激林則徐,聽說林則徐如此器重左宗棠,不禁對左宗棠肅然起敬。他說:“這樣看來,左宗棠確有真才實學,但不知比起將軍來差了幾多?”
江忠源答道:“左宗棠平生所學,乃真正經邦濟世的學問,絕不是那些尋章摘句、唯務雕蟲之輩所可比擬。至於卑職與宗棠比,這可以套用徐庶的一句現成話,真是以駑馬比騏驥、寒鴉配鸞鳳,百不及一也。”
“將軍竟然如此推崇,日前胡林翼來信也全力薦舉,既然文忠公都詫為絕世奇才,亮基豈能不為國家百姓著想,禮聘左宗棠!”
江忠源說:“左宗棠為人狷介高傲,怕的是非金帛所能動。”
“然則奈何?”
“動此人者,乃大人之誠心也。卑職有個小計策,大人不妨試試。”說罷,江忠源移過身,附著張亮基的耳邊,如此這般地說了一通。
四歐陽兆熊東山評左詩
傍晚,長沙城內戥子橋陶公館門前,來了一隊士兵,為首的戈什哈對門房說:
“相煩轉告陶公子,撫臺大人有一封急信給他。”
門房不敢怠慢,把來人迎進客廳,獻茶後,立即把信送進內室,交給陶桄。
陶桄是前兩江總督陶澍的獨生兒子,左宗棠的女婿,原籍安化小淹,這時正寓居長沙。說起陶、左兩人結兒女姻親這樁事來,真是一段佳話。
陶澍少年得志,功名順遂,二十五歲便中進士,以後歷任地方要職,晚年做到兩江總督。在任期間,救荒治淮,疏浚河湖,首開海運,改革鹽政,是道光年間一代名宦。他多次微服私訪民間,秉公處理命案。在湖南老家,士人對陶澍極為崇拜。與陶澍比起來,左宗棠的地位就差得太遠了。左宗棠二十一歲中舉後,會試蹭蹬。第一次報罷。第二次已被取為第十五名,但因湖南多中了一名,便把他的名字刷了下來,補上湖北一名,僅把他取為譽錄。左宗棠不屑於當個區區抄寫員,拂袖南歸,在家努力鑽研史地、荒政、鹽政等經世之學。道光十七年,左宗棠主講醴陵淥江書院。這一年,陶澍總督兩江,到江西閱兵,順路回家省墓,經過醴陵。縣令請左宗棠為陶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