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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然鏡?你怎麼也在?”

顧念久看見一個和尚從暗處走來,小尼姑扔掉匕首,詫異的問道。

“然鏡小師傅,麻煩你送幽閒去紅葉痷。”武信旋指著遍體鱗傷的顧念久,“你,隨我去醫館看傷口。”

顧念久像條脫水的鯉魚,在地上蹦蹬了幾下,就是站不起來。

“我和你一起去。”小尼姑扶起顧念久。

“該回去了。”一直沉默的和尚突然開口,像擰麻袋般把幽閒扛在肩頭,風一般的消失在街頭。

“小,小尼……。”顧念久晃著被揍成豬頭的臉往前追了幾步,暈倒在地。

一個月後。

顧念久在家給母親煎藥,門在響。

他一邊開啟房門,一邊用最謙虛討好的口氣說:“房東太太,租金月底一定……。”

“小九兒,你的臭豆腐攤怎麼不出了?”

來者不是嘴角有痣外加一枚油光可鑑黑毛的刻薄房東太太,是那個小尼姑,她抱著一紙袋糖炒栗子,對著顧念久笑。

他們成了朋友,至少當時的顧念久是這樣認為的,幽閒罵走了房東太太,請小鎮最好的大夫給母親看病,還塞給他一些珍貴的藥材,對來源緘口不語,只是說你記得還我就行。

母親纏綿病榻,身體一日不如一日。

有一天,幽閒說,“其實你母親只需要一樣東西就能好起來。”

“是什麼?”顧念久明知她不著調,還是不死心的問。

“白綾,一尺白綾。”幽閒很認真的看著他,“你母親根本就沒有求生之意,你看不出來麼?她

一心求死,如果她有力氣從床上起來,肯定會選擇一尺白綾結束痛苦。”

顧念久狠狠的剮了一眼幽閒,卻沒有否認,只是他無論如何,也不能選擇順從母意。

那年的夏末很是乾旱,一夜驟雨後,母親去世了,她很瘦,顧念久清晰的記得,幽閒給母親足足裹了三層棉被,才使得棺材不過分空蕩。

幽閒在他母親靈前唸了一夜的經文,顧念久不知道她唸的是什麼,一句句經文從幽閒嘴裡吟唱出來,木魚陣陣,起初聽起來悽婉而哀傷,到了後來漸漸變得平和而溫暖,像是在撫慰母親的亡魂。

死亡並不能終結痛苦,有些痛苦,是死亡也無法終止的,無論是亡者或者生者都被困在其中。

佛說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前提是人要悟出五種感官眼;耳;鼻;舌;身;意所對應感受到的色;聲;香;味;觸;法五蘊,都是空無、虛幻的,才能夠應對一切苦難。

佛門之中,有幾人能做到五蘊皆空?更可況是螻蟻般的紅塵中人!

葬下母親後三天,幽閒抱著壇梨花釀找顧念久,“顧家富甲天下,你卻連片瓦棲身都不到,我可以幫你奪回家產,重返商會,不過你得到的財富要分我一半,怎麼樣?”

“你?”

“嗯,你缺權勢,我缺金錢,我們只有交換合作,才能脫離這狗屎般的現狀。”

一年後,顧念久在商界混的風生水起,他回紅葉鎮祭奠母親,遵守諾言,將一半財富分給幽閒。

幽閒看都沒看攤在桌面上的交割清單,只是問了一句,“你聽說過東方異世的呂不韋嗎?”

顧念久點點頭,“知道,他出身商賈,最後輔佐東方異世的秦始皇統一了九州大地。”

幽閒提壺倒了兩杯梨花釀,端起一杯遞給顧念久,

“你願意做我的呂不韋麼?”

顧念久雙手接過酒杯,一飲而盡,“如果你要做腳下伏屍千里的孤家寡人,我就是你的呂不韋。”

那年幽閒十四歲,燈下的她嬌美如同春雪中的梨花,不染凡塵,顧念久心中暗暗感嘆,梨花只是表象,染上鮮血的花朵,只能是火焰玫瑰。

顧念久一生,充滿了鮮血、背叛、貪婪、殺戮、欺騙,史書中的他強悍鐵血,殺人如麻,他的很多作為令後世許多史官困惑不解:如此強大的權臣為什麼會得到皇室充分的信任,塵埃落定之後,他居然還能做到全身而退(至少歷史是這樣認為,現實早就和時間一起化為灰燼,誰人知

曉?)。

他信守著諾言,傾其所有,他進過最齷齪的監獄,熬過最殘忍的酷刑,生命所剩無幾之時,是諾言支撐著他和敵人斡旋。

逃出牢籠之後,他每日和乞丐混在一起,在垃圾堆裡尋找食物,雙腿病變,漸漸沒有知覺,就靠兩條胳膊爬行。

黃昏,他在垃圾堆裡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