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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理的人並不是軟弱,而野蠻卻正是虛弱的表現。他變成了不聲不響,終於自己主動地講出了他的罪行。

日本戰犯這些故事流傳出來之前,日本戰犯的變化是幾乎人人皆知的。但我那時只顧考慮自己的問題,就像從前看報和看家信一樣,無心認真去思索。其實從一九五四年前後起,日本戰犯們的變化就不斷地顯露出來。我不如從溥傑的殘缺的一九五五年日記裡抄些有關段落,藉以說明(方括弧中的話是我的註解):

一月二十六日

晚間看日本戰犯演舞踴及音樂劇[這是我們第一次看他們表演,以前

是他們自演自看,他們這時已擁有一個相當規模的管絃樂隊。樂器是所方

為他們籌辦的],都是取材我國人民解放軍如何愛護人民、反帝及國際主

義精神,和反對原子戰爭的日本人民的奮鬥例項而成的。'劇終後'日本戰

犯們不少聲淚俱下的表示反對美帝的原子能壟斷'不少戰犯說到自己親人是

死在原子彈之下的',並感謝我國人民政府之寬大政策。

五月二日

白天仍是遊戲了一天(因為過“五一”節,連著兩天舉行娛樂慶祝活

動),晚間看日本戰犯們的歌舞晚會,第六所的及第五所的前佐官級的戰

犯,也都參加了表演,這是向來所無的事,使我深刻地感到“新社會把鬼

變成人”——“白毛女”影片上的話。

五月五日

晚間看了(日本)戰犯們的演劇“原爆之子”,才演了一場,因為晚

間院內太冷(這天忽然起了風),所方怕出演者及觀眾(演出者只有日本

戰犯,觀眾是全體戰犯)受了涼,遂臨時中止,俟天氣好時再演(這個露

天會場,是日本戰犯用了不過三四天,就建築起來的)。

五月六日

今晚看了“原爆之子”,……情節頗感動人……(這寫的是長崎受到

戰爭慘禍的故事)。

五月十五日

……參加亞洲會議的日本代表二十餘人到這裡參觀,其代表團長聲淚

俱下地感謝了我國政府之對於戰犯們的人道待遇。戰犯代表也致答詞,聲

言其改邪歸正今後誓為保衛和平而鬥爭的決心,戰犯們有很多人都感動得

落下淚。所方並允許該代表團員與所認識的戰犯們會見。

六月十一日

終日看(日本)戰犯所舉行的運動會(這個運動場也是日本戰犯自己

修的),其組織性並其創意工夫,是可以供我們作參考的(在運動會上,

他們的啦啦隊很出色)。

七月四日

晚間看(日本)戰犯們的歌唱、音樂、舞蹈會。

大約是片山哲來了罷,至深夜仍聽到他們在歡呼拍掌。

回想了一下,就覺出了他們的變化是很明顯的。為什麼這些身為囚犯的人變得那樣高興,那樣生氣勃勃?為什麼在釋放之後,坐在興安丸上,還帶著管理所送他們的那套管絃樂器,流著淚向逝去的中國的海岸吹奏?為什麼他們最愛唱“東京——北京”?為什麼連每個被判刑的人都在反覆地說著:“我感激中國人民!”“我悔恨……”?

古海這樣說,罵過人的這樣說,耍過無賴的也這樣說。從日本來的信裡,常有這樣的話:“我從中國知道了應當怎樣活著”,“我認識了人生”,“在我踏出人生的第一步時,對於祝福我的身心健康與我握手的所長先生,你那手上的溫暖是永不會失去的”

有幾個戰犯,從日本報紙、雜誌上知道美國軍隊佔領了他們的土地之後,出現了一種叫“胖胖女郎”的婦女職業,這是和我國解放前“吉普女郎”類似的現象,他們惱怒起來,罵那些女人不要臉。有人寫信給他的妻子,問她是不是也幹了這個。這封信經過檢查,被所方管教人員留下來,拿著找到他,十分耐心地說:“你再考慮考慮,這樣給妻子寫,合適不合適?不用說你問得毫無根據,即使有根據,你也要想一想,這是誰的罪過?難道要叫一個女人負責嗎?”這個戰犯聽了一聲不響,突然他把那封信團起來扔在地上,然後抱頭大哭起來。

是的,那些感激中國人民的人,不只是感激中國人民的寬大,他們更感激中國人民給他們認識了真理,明白了許多事情的真相。就像我認識了皇帝是怎麼回事似的,他們也明白了軍國主義的真相和日本的現實。他們回國之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