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曼的身影再也看不見,秦箏轉回頭來望前方。計程車靜靜穿進夜裡,像是她執拗的心。
好吧,她當然能夠想到呂璇未必就真的丟了戒指。呂璇只是不知又受了什麼刺。激,想要用這樣的方式羞辱她、欺負她。
想看她哭嘛,她就不哭!
就算明知片場裡極有可能根本找不到那戒指,那她也要去!不是做給任何人看,是做給自己,做給自己的執拗和那份依然高高昂起的驕傲!
這個世界上,誰都有理由看不起自己,唯獨自己絕對不能看低自己。
明知不可為也要為之,不是不知好歹,是要給自己一個完整的交待。
秦箏進了片場,一地狼藉,她彎身去翻每個角落,掀開海報、推開紙箱、抬起每一張椅子,鑽進桌子下面去。
窗外已經是城市的深夜,安靜得嚇人,像是巨大的猛獸靜靜趴在玻璃窗外。大廈裡主要的照明電路,晚上已經被保安拉了閘,所以秦箏只能藉著走廊上照進來的朦朧燈光去一點點尋找。幸好她自己多了個心眼兒,在進大樓之前先在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裡買了隻手電筒和一盒備用的電池。
找著找著,忽然一種奇異的存在感像是細細的針扎進皮。膚,秦箏驚得不敢動——房子裡有人!
可是地上鋪著地毯,所以那人的腳步無聲!
這樣的深夜,大廈的保安也該都偷懶睡著了吧。是誰會來?
秦箏腦子裡自動放出當年看的恐怖片,什麼《office有鬼》呀的,她忍不住縮在桌子底下閉上了眼睛。
怎麼辦,包包裡倒是有把刀,可惜是指甲刀!
喊麼?整棟大廈裡都是空的,她喊破了喉嚨也沒人能聽見吧?
秦箏閉緊眼睛在心裡默唸,“佛祖、菩薩、無量天尊、上帝、聖母瑪利亞、真主安拉……不管是你們誰,顯靈幫幫忙……”
那種存在感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覺已經到了眼前!
秦箏嚇得一把舉起海報遮住眼睛,只能裝將頭插。進沙子裡的鴕鳥了!
“嘩啦”,海報卻被一把扯掉,一個聲音帶著疲憊,卻似乎藏不住笑意,“一張海報就能救你了?”
秦箏心中一跳,猛地睜開眼睛——
她揉了揉,不敢相信。
眼前的人,怎麼會是碧笙?!
也不知是手電筒的光黯淡蒼白,還是他的臉真的蒼白,秦箏只覺得面前的男子彷彿褪去了曾經的霸氣,此刻只有虛弱的溫柔。
“你怎麼來了?你現在不是應該躺在病床上?”
碧笙笑笑,指了指自己衣領。秦箏循著他的手指看過去,看見外套裡露出條紋病號服。顯然他沒來得及換衣服,穿著病號服套上外套就跟著跑出來……
秦箏只覺鼻尖痠痛,急忙低下頭去,“你知道我去了?”
秦箏喪氣地別過頭去,“可是你怎麼可能知道的?我根本沒進你的房間去,我甚至都沒扒著你門玻璃看。”
碧笙卻似乎並不想談這個問題,只問,“你在找什麼?丟了什麼?”
秦箏垂下頭去,想了想,還是說了,“是呂璇的粉鑽戒指不見了。之前一直是我保管著,我擔心是掉在片場的角落裡了。”
“粉鑽戒指?”碧笙一皺眉。
秦箏從桌底鑽出來,咬住唇,“是,就是你送給呂璇的那枚。”
房間裡靜謐下來,兩個人都再沒說話。碧笙站在桌邊,秦箏趴在地上四處去找。
有些疼,不敢碰觸。
良久碧笙忽然笑了,“啊你不用找了,我想起來了,那戒指在我那兒呢,呂璇忘了。”
“什麼,在你那?”秦箏驚得站起身來,瞪大眼睛望碧笙,“明明一直都在呂璇包裡,怎麼會在你那?”
碧笙努力一笑,“我有天晚上去她那,順手拿走了,想跟她開個玩笑,嚇她一下。”
秦箏扔掉手裡抓著的紙箱,將掌心在衣衫上蹭了蹭,只覺尷尬和絕望沿著心房爬起,像是頑固的藤,纏滿她四肢百骸。
情人間是會玩這樣的小遊戲的吧。看她笑鬧痴嗔,然後順勢將她抱進懷裡。
那她還這樣大半夜的來翻找什麼?她真是病的不輕了她!
“那麻煩你明天當面或者打電話跟呂璇說清楚。”秦箏也沒顧得拍拍自己身上的灰,拎起外套和包包就向外走,還是忍不住回頭輕聲說,“別讓她因為珍惜你而冤枉我。”
看秦箏的背影孤單走進走廊的燈光裡,碧笙這才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