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回舌頭,裴豐確實不在家,還在醫院嗎?也不知道生的什麼病,真是乾著急。這樣瞎猜也不是辦法,畢竟人家家長都不願意說,等到開學來再看看吧。既然有時間出來,那順便去那個去鬼門關走了一趟的人家看看,讓他提點提點。可是……等一下,我好像還有什麼東西忘了,我,我竟然忘了問地址!所以我就垂頭喪氣的回去了,什麼都沒收穫。
除夕那天,吃過早飯,家奶就和舅媽一起做年夜飯了,年夜飯仍然在家奶家吃。我和舅舅還有濃墨就負責兩家所有的春聯。先貼好春聯,其他佈置屋子只要在除夕夜裡十二點之前都可以。家奶會先讓舅舅多買些紅紙,我們每年都會把一張超級大的紅紙給裁剪成很多的小正方形,大概有疊紙鶴的紙那麼大,可以到處貼,就是圖個喜慶。用來貼這些紙的,我們不用透明膠,也不用市面上買的漿糊,而是自家鍋裡煮的漿糊,煮好之後用缸子盛著,然後再扎一把稻草當作刷子。
貼完春聯就是自由發揮時刻了,首先當然是我的紅通通啦,這個絕對要貼上,順便表示下牙齒開花。其次就是貼小紅紙,小紅紙片要貼滿家裡所有的地方,注意,是所有的地方,現在想想,這個風俗是有強迫症的人發明的,米缸,扁擔,水井,桌子,樹木,只要是能看見的,我都去貼上一片。
浩大的工程一直持續的中午,每次正在興高采烈地裝飾時,外面就開始三三兩兩地放鞭炮了。小孩子們心性急,聽到別人家吃飯了,那肯定急。年夜飯年夜飯,我們這裡的風俗就是從白天吃到晚上,中午沒有午飯,就喝點雞湯填填肚子,也有些人家年夜飯做的快,趕上中午了。外面只要有人家放鞭炮,就會家家戶戶喊人過去吃,我每次都是家裡的代表,出去吃一圈,等到家裡好了,再帶人一起回來吃。
這回換我和濃墨一起去蹭飯,吃了一圈之後就飽了,等到自家年夜飯好了,我跟濃墨都在摸著肚子大眼瞪小眼。李大嬸邊夾菜邊笑著說:“喲,今天是璇丫頭生日吧!家裡準備怎麼慶祝的啊?”我淚,終於有人想起來了。
家奶說:“璇子不過生日的。”
我失落,咬著筷子,“嗯。”心裡卻不是滋味,即使日子再怎麼不好,小孩子也是稀罕生日的。
濃墨在旁邊戳了我一下,我看了他一眼,幹嘛,想安慰我啊?不必了,他低下頭小聲說:“你活該。”我啊啊啊啊!要不是大過年的,不是這麼多人,我就要爆發了!有沒有人性啊?我的好心情就這樣沒了
。飯後,家奶把我叫到廚房說:“這是長壽麵和紅雞蛋,璇子啊,家奶也知道委屈你了。”我開心極了,家奶怎麼會不記得我的生日呢,家奶又對外面喊道:“濃墨,進到廚房來。”哼,讓你看看,家奶是疼我的!我捧著麵條,好心情又回來了。濃墨進來後,家奶也從鍋裡端出了一個早已準備好的碗,麵條加紅雞蛋……
我相當鬱悶的吃了幾口,肚子真的是特別飽,就放下了,準備晚上熱一熱再吃。吃完年夜飯和天黑了這兩個指標完成,就是祭和燒紙錢時候了。我真的很怕這個時辰,不知道外面有對少孤魂野鬼,也幸虧我不是全部能看見,不然就悲劇了。祭祖的時候是不讓女性參與的,不過我們家打破了這個規定。我是可以去的,儘管我體質特殊,但還從來沒在祭祖的桌子上見過各位祖宗。
小時候就聽說,有的小孩可以在祭祖的時候看見祖宗,不過最後都精神有點問題。所以我們這裡為了避免發生慘劇就不讓太小的孩子在場。我多大被允許在場不記得了,只記得我特小的時候,家人不讓我在場,我就和小夥伴們去別人家圍觀,也沒見到東西,家奶知道了也就不讓我刻意迴避了。
這次祭祖,濃墨也跟著一起了。首先是要點燃家族燈籠,這個小鎮的每戶人家都有燈籠,上面都會寫上族姓,媽媽家的族姓是蕭,我們提著亮堂堂的燈籠上路時,外面也有各種燈籠,大家都在接祖宗回家呢。
因為祖宗是好幾輩的,葬的地方肯定就不一樣了,接祖宗也不一定要去墳墓那裡。我們選的地方就是一塊空地,我提著燈籠,這時也不會特害怕,就是心裡有點毛毛的而已,濃墨不說話就完全沒有存在感,我不停地催眠自己,身邊沒有那麼多東西走來走去,可是還是會有很多典型的例項不停地在腦子裡回放。比如,某家祭祖時,一家人正在旁邊對著滿滿一桌子菜的桌子上表示尊敬,一旁的小孫子突然大叫道:“桌子上有好多老鼠在吃東西!”一家人甚感惶恐,怎麼會是老鼠呢?又有說法是,祭祖時,七歲以下的孩童,頭頂著鞋子跪在門口,就可以看到祖宗,一個孩子照做,結果看到的全是披頭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