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解這位南熙的統治者:“統盛帝聶競擇,不過是個自恃過高的庸人,他的眼光從沒準過。”
“話雖如此,可如今北熙業已亡國,臣氏在戰場上打來北宣天下,如若南熙讓福王繼位,軍中後繼無人,豈不是要眼睜睜看著北宣將南熙吞併了?”出岫看向太夫人:“縱然聶帝再昏庸,再不喜歡慕王,可這個道理他不會不懂。以慕王那樣的性格,又豈會甘居人下,為了福王的江山在沙場上出生入死?”
許是這話說到太夫人心坎裡去了,但見她點了點頭,又補充道:“你考慮的也對。不過文昌侯必定支援福王,沈予若當真娶了想容,也算與雲氏沾親帶故。屆時萬一福王登基,沈予的姐姐就是皇后,沈氏成了後族,地位自然大不一樣。看在咱們與沈予這層姻親關係上,想必福王也不會太過為難雲氏……左右是貢獻點銀錢和生意出來。”
聞此一言,出岫知道太夫人被自己說動了,她大喜過望連忙附和:“我也有這個意思。”
太夫人頗具深意地笑了:“你還有另一個意思罷?倘若最後慕王登基,沈予是雲氏的女婿,慕王看在咱們的面子上,也會饒他一命。”
出岫深深垂眸,不敢接話。
“這也是人之常情。更何況沈予待你不錯,你們互相依附對方保命,無可厚非。”太夫人仍舊噙笑,可話音卻轉了一轉:“但是,倘若有朝一日,文昌侯府與我雲府敵對,你又當如何自處?”
文昌侯府與雲府敵對……出岫心中“咯噔”一聲,連忙表明心跡:“您放心,若當真有那一日……我是雲氏的媳婦,自然以雲氏為重。”
太夫人得到這句承諾,才滿意地點頭,轉而又是輕嘆:“我也只是打個比方。倘若沈予當真喜歡你,又看在辭兒的面子上,他是不會讓兩家走到這一步的。你也不會。”
是的,出岫和沈予,都不會讓文昌侯府和離信侯府有正面敵對的那一天。
“既然是你決定支援慕王,這件事便由你來與他接洽罷。你年紀輕,又是新寡,即便哪句話說得不當,慕王也不會和你較真。倘若你談不攏,我老太婆再親自出馬也不遲。”太夫人儼然一副放心的模樣,將大權交給出岫。
畢竟是自己出的主意要支援慕王,也是自己想借這機會偷偷送沈予出去,因此也理當是自己去慕王府密談才對。出岫咬著牙應下:“媳婦遵命。”
“你如今也不推拒了,很好,這才是當家主母的風範。”太夫人終於發自內心地笑了出來:“我的紅扎手令已傳下,不出一月,南北兩國的雲氏族人都會知曉,你是新任的當家主母。”
對於這件事,出岫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無論前方是平途大道還是荊棘密佈,為了雲辭,她都會一往無前守護雲氏。
若雲辭在天有靈……定也會保佑她罷。保佑她,也庇護離信侯府。出岫始終相信,這世上有鬼神一說,雖然她只能在夢中與雲辭相會,但,她知道那並不僅僅是夢,那是雲辭在天上看著她,因此她才會一帆風順地走到如今。
想著想著,出岫又要落淚了。縱然已在夢中哭過無數次,溼透過無數枕頭,但心底的那份愴痛卻從未就此減輕過,註定要終身難愈了!
“怎麼又哭了?你的眼淚整日裡就沒斷過。”太夫人見狀斂去笑意,有些不耐煩地斥道:“什麼事兒都值得你哭一哭,哪日把眼哭瞎了!也不怕承兒看笑話!”
聽見太夫人語氣不善,出岫連忙又將眼淚擦乾,抿唇垂眸認錯。
太夫人這才“嗯”了一聲:“你準備何時去拜訪慕王商談此事?”
出岫想了想:“越快越好,如今已是六月初……我準備準備,最遲六月底去。”
太夫人表示贊同,又問她:“你要如何與慕王談條件?又要如何支援他?”
這一問,出岫已胸有成竹:“雲氏最令人覬覦的,除了名望便是家業。慕王舉事必然是暗中進行,咱們的名望對他而言暫無用處,若他日後登基,咱們再公開歸附也不遲。我想,慕王如今最需要銀錢支援。”
“你說得不錯。”太夫人再點頭贊同:“慕王要奪嫡,必然要大筆花費,尤其是養兵和養幕僚的費用。你可以給他錢,換他一個承諾,若他奪嫡成功,便讓他保我雲氏長盛不衰;若他奪嫡事敗,也不許將咱們供出來。”
“我明白了。”出岫領命。
語畢,太夫人半晌沒再說話,她微微闔目,似是下了極大的決心才道:“倘若談妥了,我便將靜園荷塘下的寶藏開啟方法告訴你,那裡頭是雲氏近四成家財,足夠他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