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空多了些桀驁與不羈。
嚴青昊高聲喊道:“林大哥,林大哥……”
林栝側頭,目光掠過歡呼著的嚴青昊,徑直落在嚴清怡身上。
她梳著雙環髻,鬢邊結了條麻花辮,頭上乾乾淨淨,一絲飾物也沒有。身上卻穿了件水紅色繡綠梅花的褙子,繁複的綠梅不但沒有讓她黯然失色,反而襯得她眉目如畫膚白如玉。
尤其是唇邊那抹笑意,溫溫柔柔的,沐浴在陽光下,像枝頭繾綣的白玉蘭。
真是漂亮!
林栝心口一滯,不由自主地迎著嚴清怡走過去。
走得近了,就瞧見她黑白分明,澄清如澗水的雙眸。
眸底裡,清清楚楚是他的身影。
林栝慌亂地移開視線,問嚴青昊,“你到這裡幹什麼,明兒辰正準時到府衙集合,你的鋪蓋收拾好了?”
“上元節之前就準備好了,”嚴青昊自豪地回答,“這兩天林大哥沒帶我早訓,我自己也沒閒著,今兒早上沿著大明湖跑了半圈,又蹲半個時辰馬步。”
林栝唇角微翹,抬手拍在嚴青昊肩頭,嚴青昊晃一下,險些摔倒,立時漲紅了臉。
“不錯,”林栝點點頭,“有長進。”
嚴青昊“嘿嘿”傻樂聲,“我陪我姐來找人,順便看看房子。林大哥怎麼也在這裡?”
“啊,我也來看房子,”林栝臉對著嚴青昊,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掃向嚴清怡,“昨天見到房屋經紀,跟他說了說你們的情況,他手頭上倒是有三處宅子。”
嚴清怡忙問:“是怎樣的三處?”
林栝沉吟下,左右瞧瞧,指著前面不遠處的茶樓,“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去裡面坐下再說。”
嚴清怡想想,天這麼冷,大街上確實非談話之地,遂笑吟吟地答應:“好。”
茶樓是正月頭一天開業,客人並不多。
小二穿著灰色褂子,肩頭搭一條白色棉帕,殷勤地上前招呼,“三位……裡面請。”
林栝本想在靠牆處找個位子坐下,不料嚴清怡已經抬步往樓上走。
不管是茶樓還是酒樓,底層都是散席,供人隨意就坐,而樓上則設定了雅間,專門接待貴客或者大戶人家的女眷。
林栝跟在嚴清怡身後約莫三級臺階,抬頭就看到她筆直的身姿和幾乎紋絲不動的羅裙。
莫名地,再一次想到自己的孃親。
孃親出身詩書世家,行立走坐都是經教養嬤嬤指點過的。
可嚴家姑娘呢?
據嚴青昊所說,他長姐就生在濟南府,長在嚴家。因家裡貧寒,只供得起一人讀書,嚴青昊便把機會讓給了年幼的弟弟,他自己跟著弟弟學,才認識寥寥數字。
嚴清怡就更不可能讀書了,可她卻知道文成侯跟黃石公。
市井百姓多聽說過張良,有幾人知道他後來受封為文成侯,又有幾人知道贈書之人乃黃石公?
再有,他上次買的那幾支絹花,表妹們都愛不釋手,說精巧又別緻,以前在濟南府根本沒見到過。
嚴家姑娘根本不曾出過濟南府,怎麼就想出來那麼多花樣?
總不會是以前住在二郎廟的那人告訴她的吧?
林栝滿心滿腹都是疑惑……
第25章 心動
嚴清怡上到二樓就已經開始後悔。
她現在又不是什麼千金小姐,在大街上擺攤的事兒都做過,完全可以在一樓隨便找個位子坐下。
可前世的習慣太根深蒂固,她根本沒做考慮,下意識地就往樓上走。
就像,那天在袁秀才書房,也是憑著過去的習慣研墨洗筆。
袁秀才風光霽月,她說了不便告知,自然就不會暗中探查,可若是別人察覺不對呢?
會不會因此懷疑她?
而且,同樣的茶,在二樓的雅座要比一樓的散席貴兩成。
林栝整天都是那身靛藍色裋褐,想必囊中並不寬餘,且又是給她幫忙,自不能讓他會鈔。
嚴清怡想想荷包裡還有當銀簪的一兩銀,應該足夠了。
三人坐定。
林栝要了壺龍井。
嚴清怡淺淺嘗一口,放下心來。
龍井以明前茶最為鮮嫩可口,雨前茶略遜一籌,這家的龍井顯然並非雨前佳品。
而且,現在已是正月,過兩個月就要採新茶,眼下喝的都是去年陳茶,價格定然不會太貴。
林栝從懷裡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