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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高錦傑想到剛才那番談話,頓時沒有了任何慾望,躺平身體,給兩人蓋好被單。過了一陣,傅翊君支起身,附到他耳邊問:“你說唐生明,會不會和你一樣,也是重慶的人?”

高錦傑連忙捂住他的嘴:“這樣的話,千萬不能亂說。”

傅翊君笑起來,眼睛又變成了兩個好看的月牙。高錦傑鬆開手,悄聲說:“翊君,有些話,心裡想著就行了,說出來就是禍。”

“可見你也這樣想過。”

“你還說,是不是想我收拾你?”

傅翊君輕輕一笑:“高錦傑,我發現了,你越是聲色俱厲,就越是心虛,不過是外強中乾。好了好了,我錯了還不成……”

又被對方壓在身下,傅翊君趕緊討饒。高錦傑沒有打算饒過他,他甚至已經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該重振一下夫綱了,否則哪天被人家反攻都說不定。

在外人眼裡,高錦傑和傅翊君是旅行了一圈回來後,關係變得融洽的,難怪西方人說,旅行是最好的感情粘稠劑。到了八月,傅翊君又重新回到了工廠,還是做以前那個職務,給高錦傑當助理。助理上了老闆的床,在上海灘根本不是什麼新鮮事兒,但這個助理是個男人就另當別論了,尤其在那些比較保守樸實的女工眼裡,這未免太過於驚世駭俗了,於是,在很長時間內,傅翊君都是廠裡女工茶餘飯後的談論話題。

等夏天過完,高錦傑帶著傅翊君,開始一起出現在各種社交場合,不管是日軍俱樂部的舞會,還是漢奸們聚會的家宴,傅翊君都應付得很自如,似乎已經適應了目前這樣的身份,還有別人鄙夷斜視的目光。

無論是歐洲還是亞洲,1942年都是不平靜的一年,戰火還在蔓延,數以萬計計程車兵在死亡線上掙扎,平民百姓生計艱難,勉強度日。而對於高錦傑來說,這一年算是過得比較平靜,尤其是下半年,那些老狐狸之間的傾軋沒有再波及到自己,趙緯也沒有再幹過塞給他打火機之類的事情,只是在高錦傑每次社交活動回來,會問他一些場合裡觀察到的情況,其餘時候都做好他僕人的本分。於是高錦傑常常在想,有時候,防守是最好的進攻,尤其對於他這種沒有任何政治嗅覺的人來說。

當牆上的月份牌換到第十二個月的時候,1942年已經走到了尾聲。從十二月中旬開始,傅翊君便開始盤算送高錦傑什麼樣的生日禮物。眼看就要到正日子了,他依然拿不定主意,關鍵是高錦傑什麼都不缺,和阿芬嘀嘀咕咕商量了半天,最後決定親手做一頓飯,又貼心又實惠。

西餐本幫菜之類的,傅翊君也做不來,他想起去年戈登路那間老北平火鍋店,雖然沒有東來順那麼有名,但味道還不錯。於是某天他藉口身體不舒服,沒有跟高錦傑去工廠。中午他和阿芬一起去了火鍋店,打算偷師。吃火鍋的時候,他們有一句沒一句地和那裡的夥計搭話,詢問鍋底和蘸料的配方什麼的。火鍋店的夥計倒也爽快,告訴他們北方的火鍋沒那麼複雜,魚湯骨頭湯做鍋底都行,蘸料就更簡單了,麻醬腐乳韭花,根據個人口味準備。

夥計上完菜,開啟包房門出去。開門的一瞬間,他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門口一閃而過,連忙追了出去,只看見那個背影消失在了走廊盡頭。

到了生日那天,傅翊君親自下廚操辦的北平風味的火鍋,確實讓高錦傑大大驚喜了一番。外面寒風陣陣,餐廳裡熱氣騰騰,兩人緊挨著坐在一起,相互給對方涮菜,其樂融融。美中不足的是,傅翊君有幾次都走神了。

“你沒事吧?” 眼看傅翊君把蘸料碗裡的白菜快要攪到糊狀了,高錦傑終於忍不住了。

“沒有,我能有什麼事兒?” 傅翊君連忙若無其事地把那口白菜吃了下去。

高錦傑以為是他想起薛明驊了,畢竟上次吃火鍋的時候還是他們三個在一起,也沒有往深處想,說實話,其實自己也挺掛記那傢伙的,不知道他如今在哪裡,過得怎樣。

一場寒流之後,溫度驟降,傅翊君不小心感染了風寒,高錦傑不忍心讓他跟著自己跑前跑後,便強迫他在家裡休息了一個星期。西曆新年前一天的下午,高錦傑剛從工廠回到家,便收到周佛海派人送來的請帖,高錦傑接過一看,是上海市政府要在元旦當日,舉行一場救濟災民的慈善酒會。

打發走來人,高錦傑回到臥室,只見傅翊君躺在壁爐前的沙發上,盯著跳動的火苗,雙眼有些失神。他走過去拿起掉在地上的期刊,正翻在《王子復仇記》那一頁:“看你懨懨的,又在為古人擔憂了?不過是作家編出來的故事而已,不能當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