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我家王爺其實也是好意,他怕……”
“他怕我剛死了丈夫,再知道孩子沒了,就活不下去了,是嗎?”樂以珍的聲音出奇的冷靜,目光也清清亮亮的,看得莊侍衛心裡有些發毛:“夫人……”
“小莊,帶我去我家老爺和孩子的墓地看一看。”樂以珍語氣很堅決,不容商量。
莊侍衛嘆了一口氣,既然她已經知道了,要看一眼丈夫和孩子的長眠地,倒也在情理之中。於是他吩咐車伕,往懷氏的祖墳駛去。
出了安平城北門,再往北行十里左右,有一座鳳鳴山,山高坡緩,有泉眼無數,據說是一個聚氣藏風的風水寶地。懷氏的祖墳就在這鳳鳴山的南坡上,方圓幾里之內,被一圈石牆圍住,由北向南,歷代懷氏祖先的墳塚依次排下來。
這石牆圍住的祖墳之外,有一個外墳場,是懷氏庶婦及未出室女、或者被當家人排除在家門之外的不孝子死後葬身之地。
樂以珍到了這裡,先看到的外墳場。她琢磨著,夢兒是個女孩兒,又未長成,十有八九會葬在這裡。可是她繞著外墳場找了幾圈,也沒發現新墳,只好往祖墓的大門走去。
守墓人老早就已經看到幾個人在外墳場轉悠,等到他們到了門口,他已經迎了出來:“誰家的人?到這裡來幹什麼?”
樂以珍下意識地扯了扯帽上輕紗,莊侍衛則應聲走上前去,從腰間掏出王府的腰牌:“我們是浩親王府的人,奉王爺之命,到這裡來給懷老爺夫婦掃墓,老人家給行個方便。”
守墓人仔細地驗過腰牌,又看一眼樂以珍:“她是誰?”
“玉康郡主,與你們家二太太相熟,來看她一眼。”莊侍衛很自然地說道。
雖然祖墳輕易不讓外人進入,但是有王爺的命令,還有一位郡主在場,情況就不同了。那位守墓人想了想,覺得還是自己跟著比較好。於是他在前頭領著,樂以珍一行人在後頭跟著,進了祖墓之中。
穿過一大片開闊地帶,就看到前方石碑林立。而最靠前的一排修好的墓室中,赫然可見正中央五座新墳。樂以珍強撐著發軟的雙腿,走到那新墳前一瞧--正中央一座最大的墓碑上,雕刻著“懷氏第九代嫡孫懷遠駒之墓”的字樣,兩邊是兩座中等墓室,一座刻著懷沈氏字樣,另一座刻著懷樂氏字樣。
而在懷樂氏那座墳墓的旁邊,有兩座小小的墓室,分別刻著“懷天蕾”和“懷明實”--想來這是懷明弘的安排,否則夢兒入祖墳是不合規矩的。
樂以珍的心啊!簡直就想一頭碰死在自己那座衣冠冢的石碑上,直接鑽進那墓穴之中,好與自己的兒女和丈夫團聚,安安靜靜地定居在這裡。
莊侍衛見她渾身都在發抖,便回頭央求守墓人:“老人家,玉康郡主代表我家王爺來弔唁,她本人與你們家二太太也是關係親密,不如我們到大門等著,讓她安靜地與二太太相陪一會兒,好嗎?”
守墓人見樂以珍確實很悲傷的樣子,便信了那句“關係親密”的話,由著莊侍衛扶著他往外走去。
當墓前只剩下樂以珍一個人時,她終於不用再抑制自己的悲痛,跌坐在夢兒和實兒的兩座小墓中間,將整個身體都趴在實兒的小墳塚上,放任自己用眼淚宣洩著悲傷,任淚水一串一串地滴落,浸潤了墳上剛培的新土。
果然如剛剛茶館中店小二所言,她的命可真夠硬了,兩世為人,她所愛的親人一個一個離開了她,而她卻依然哀傷地活在人世上。
瞧瞧她的丈夫和孩子安睡的這個地方,風輕雲淡,氣爽宜人。或許她也應該留在這裡,不管是她陪他們也好,還是他們陪她也罷,總之一家人在這裡團聚,是一件多好的事情。
她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靜靜地流著眼淚。真奇怪,她堵了滿心滿懷的悲痛,真到見了自己的親人,她反而放不出悲聲來了。她就想悄悄地躺在這裡,再也不要離開。
可是有人不允許她離開。
她在兩個孩子和懷遠駒的墳前分別坐了一會兒,大約半個時辰左右,莊侍衛就感覺她呆的時間太長了,趕緊跑過來看看她。
“夫人,不如我們先離開這裡吧,那邊守墓人已經在懷疑了。”他邊說邊站在了樂以珍的身邊。樂以珍卻像沒聽見他說話,倚在懷遠駒的墓碑上,眼睛茫然地看著前方某一點,不肯動一下。
“夫人……”莊侍衛擔心地俯下身。樂以珍仍是不動,只是開口道:“這裡果然是個好地方,我不走了吧。”
莊侍衛只覺得後腦勺“嗖”地刮過一陣涼風,趕緊央求樂以珍:“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