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之前是景霄對她下套,雖她不知其中陰謀,但也感覺到了兇險,於此,她就沒有資格站在她面前。
許青珂:“我素來不對別人有多要求,你我萍水相逢,因你的善良留我一宿,我也幫你一次,已經平了。但你察覺到景霄想對付我,冒險之下差人送信給我,這又是我欠你一次了。”
景萱知道眼前這個人聰明絕頂,一國之內少有人能及,言語上是佔不到便宜的,只能說:“公子總是有道理的,但大概我的冒險於景侯爺而言也只是小兒家家的把戲,反而給大人您惹了麻煩。”
許青珂:“我的麻煩素來是自找的,跟他人沒什麼關係,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此行……”
她一時沉默,這個姑娘破釜沉舟來了邯煬求自己一線生機,本憑著她的聰明跟樣貌,是能勉強得一穩妥人生的,卻終究因為那封信得了侯府的掛落,如今……
“若我沒有來邯煬,在那莊子裡也不會尋一個男子勉強成親,如今離開也一樣,大人不必有負擔。”
她儘量輕描淡寫,許青珂卻不是一個會裝傻充愣的人。
“被送到廟裡出家跟在自己的地方清淨修行並不一樣。”
是啊,不一樣,之前是以為不一樣的,但這個人來了,她又覺得一樣了。
可這番話終究不能說。
第110章 花燈
兩人之間有一種夜一般的寂靜。
涼風習習; 街邊的燈盞光火微微,隨風輕輕搖擺。
忽然,許青珂說:“走吧。”
是啊; 也該走了; 景萱正欲告別; 卻見這人已經走出涼亭; 下了臺階,回頭看她一眼,“還等什麼?我帶你去逛燈節。”
景萱一時愣松,是真的沒能反應過來。
許青珂站在月光下; 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剛剛看你撩著簾子看,怕是許多年都沒見過邯煬燈節了吧,左右我也沒見過,走吧。”
景萱忽然覺得眼眶有些紅,但……“公子不怕跟我牽扯上會惹人說是非嗎?”
她已經是要出家的人了; 許青珂跟她牽扯上只會礙了名聲。
她心有憂慮; 卻得到許青珂再簡單不過的回答。“我不喜歡管別人是非。”
還需要猶豫嗎?景萱自自己的母親去世後,就再未受人庇護,此時此刻她知道自己應該拒絕; 又極想順從了自己內心的自私。
所以她點頭了,下了臺階,跟著這個人走過清冷又有些空蕩的街道。
繞了一個彎而已; 過了巷子; 她抬眼就看到了眼前滿目的燈火輝煌; 也看到了人來人往。
燈蕊的光透過好看的燈窗照映出花鳥蟲等諸多畫作,還有儒生們應商家所求寫下的詩歌,各有千秋,各有風雅,還有諸多遊戲,惹得一年到頭為生計而奔走的老百姓們攜家帶口含笑遊玩。
景萱看到一男一女各自抓著憨態可掬孩童的手,提著往前走,那孩童甩著小短腿,笑聲朗朗。
她看著他們從身邊走過,也看到兩個大人望向她們的善意目光,她實在忍不住笑了。
“才看了幾盞燈便這般高興?看來你比我還要容易滿足。”許青珂看著旁邊的一些燈盞,她也是第一次看燈節,但她遠不如身邊這人那樣容易滿足。
或者說她的心放著太多其他的東西,已經少有給開心挪位的地方了。
“幼時母親帶我出來過一次,但已經很久遠了,那時是第一次見到燈節,覺得甚為好看。”景萱隨著許青珂往前走,融入紅塵之中。孩童時是最容易開心的,也容易滿足,而此時的她不過是回到了最初。
“所以你是把我當你母親了?”許青珂悠悠一句差點沒讓景萱懵成傻子,想解釋什麼的時候忽然發覺自己被逗了。
景萱一時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個陌生的許青珂,但又覺得這個人比她想象的更好。。
如今這世道對男女大防雖然不是沒有,但並不苛刻,尤是燈節的時候,只是如許青珂跟景萱這般出色的人物很少,因而多有人看她們。
後頭是車伕管家跟老婆子,兩人都是景萱幼時從景家帶出的人,又帶回,最終又一起離開,不離不棄,但雖侯府威逼自家小姐出家,他們仍舊冒險讓她享受此時此刻的歡愉。
老婆子眼眶有些紅,只在後面低聲說:“夫人當年去世的時候,小姐才那麼一點大,就被景家送走,我還記得她坐在馬車上一直看著想哭又不敢哭的樣子,今日離開的時候,像極了當年。”
可也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