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距離南宮家的英雄宴還有五天時間。這個偏僻的城鎮是金陵的衛城,相當於外圍的警備城,遇到外敵入侵時可以起到阻遏敵人的作用,但即便是平常偏僻的城鎮,此時也擠滿了江湖各路人馬,還有試圖從這次英雄大會上賺取銀子的走夫販卒,肩挑背扛的帶滿了各色貨物,把整個市鎮都擠得滿滿當當,路上行人熙攘,各**拉車接踵而至,薄西山帶著幾個心腹弟子住在一處不甚顯眼的客棧中,客棧後院也是堆滿了貨物,馬廄中站滿了長途跋涉而來的各色馬。
薄西山注意到有一隊跑單幫的商隊尤其不凡,手下夥計幹練而整潔,拉馬卸貨都是有條不紊,商隊掌櫃十分威武,手下四個青年也器宇不凡,其中兩個還是女扮男裝,整體給人感覺這個商隊不簡單,薄西山對這樣一個商隊感到好奇,心想是哪路高人扮成商隊前來金陵,但商隊眾人都是生面孔,自己並不認得,只是看這群人端莊磊落,不像奸妄之徒,所以也只是稍微注意一下,並沒有詳加推敲。
薄西山一心都在牽掛著南宮家的宴會要如何應付,哪裡有心思去關心江湖上各路人馬,自然就沒有多加註意楚天闊他們這個商隊,但楚天闊他們一直在關注這括蒼派的動靜,因為這是這一路他們遇到的最有影響力的武林人物,如果能爭取到薄西山的支援,那勝算就大了許多了。
薄西山想等兩天看看開封府那邊有什麼訊息傳來,再做定奪,但就這麼幾日,恐怕送信的人還沒走到開封府,薄西山知道這一關最終還是要靠自己隨機應變,所以他才不急著去棲霞山,特地尋了一個偏僻地方好好琢磨一番。
薄西山吃過晚飯後吩咐幾個弟子小心行事,不要惹是生非,就回自己的客房去了,在燭光下擦抹自己的寶劍,括蒼派以劍法見長,括蒼山在吳地也算高山,雖然不比名山大嶽,但也是小有名氣,頗有仙名,也是江南道家名山之一。《吳錄》有云,“括蒼山登之,俯視雷雨。”可見括蒼山之高,雷雨都在腳下,括蒼派就是以奔雷劍法聞名於世,迅若奔雷,快如急雨,一時名重江湖,躋身中原七大派之列,絕非僥倖。
薄西山細細端詳手中這柄師門傳下來的寶劍,幽光透亮,不是凡品,據稱是春秋時期越王勾踐所督造的八柄寶劍之一的“掩日”劍,括蒼派自古相傳,視之為至寶。薄西山手指撫過劍身,倏地一劍劈出,把蠟燭豎著劈下薄薄一片,而不動搖燭火,這等功力劍法著實驚人。
只見薄西山唰唰唰連續劍劈蠟燭,那蠟燭就像被瓜刨刨過似的一片一片往下掉,最後散落了一地蠟片,而那支蠟燭變成了只有燭芯裹著薄薄一層蠟燭,單薄地立在燭臺上,彷彿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隨時可能被風吹倒吹滅似的。薄西山滿意收手,似乎對自己的劍法造詣還頗為滿意。
就在這時,薄西山聽到門外有輕聲沾地的聲音,知道有高人來訪,手中劍從地上一挑一潑,一片蠟片飛往窗戶上,啪的一聲把窗戶撞開,窗外站著一個蒙面人,肩上揹負長弓,見到窗戶洞開,對著薄西山抱拳施禮道:“薄掌門,晚輩這廂有禮。”卻是楚天闊的聲音。
薄西山一聲冷笑:“矇頭遮臉,也是有禮嗎?”
楚天闊聞言一怔,慚愧地說:“晚輩自知失禮,只是眼下風聲鶴唳,危機四伏,為了全域性,晚輩不得不出此下策,請前輩恕罪。”
薄西山不去接楚天闊的話,反問道:“端木家的玉弓,你怎麼得到的?給我暗中投書信的也是你?”原來,楚天闊身上揹著的,正是從端木明秀那裡奪來的玉弓。
楚天闊答道:“正是晚輩,晚輩的玉弓從端木明秀手中奪來。”
薄西山見對方如此坦誠,而且可以從端木明秀手中奪下玉弓,武功決計不弱,當下站起身來,一來是出於對對手的尊重,二來也是避免對方突然襲擊,站起來後薄西山說:“你奪玉弓是和端木家結怨,這我管不了,但你濫用端木家印璽,亂髮書信,危言聳聽,挑撥離間,是何居心?”
“如果前輩真的覺得我是危言聳聽,恐怕前輩早就進棲霞山南宮府去了,而不是躲在這偏遠小鎮裡。”
薄西山見被對方識破心思,微微有些臉紅,只是燭光黯淡,看不出來,薄西山掩飾說:“你這樣盜用印璽,冒用世家之名,已是犯了江湖大忌,我豈能坐視你如此妄作非為。”
楚天闊說:“晚輩雖是盜用端木家印璽,但信中所言,句句屬實,只是我人微言輕,說出去沒有人相信,因此借用端木家的印璽,引起參會武林豪傑的重視,或可避過這一劫難。”
薄西山身體一震,說:“你到底是誰?我憑什麼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