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之後,竟含笑把湯喝了。
後來,顧城對韓愈說:“其實你可以不必喝。”
“之前有過這種情況,她把湯吐到碗裡,過了一會兒忘記了,自己又端起來喝了。”他無奈的笑笑:“與其她喝,還不如我喝。”
當時的觸動,讓顧城眼眶瞬間溼潤。他知道,這個男人一定會好好待他妹妹,他沒什麼不放心的。
法律上,韓愈是阿笙的丈夫,他是沒有權利把阿笙帶到家裡照顧的,也沒那個條件。
顧家已非往昔,彼時顧家離洛杉磯很遠,母親身體不好,流沙年幼,父親入獄後還要歸還客戶欠款,生活似乎走到了死角。
其實那些債務,韓愈早已暗中幫顧家還了,但顧城沒有接受,想盡辦法賺錢,每月把錢準時匯給韓愈。
韓愈給他打電話:“一家人,你這樣倒是見外了。”
“這是顧家應該擔負的責任,只要你待阿笙好,就算是在幫我了。”
真正知道陸子初的存在,是在父親出獄後。
父親一直不知道阿笙瘋了,自從母親有一次見他哭的太傷心暈倒之後,他就不允許家人去看他。
他在監獄裡給家裡打電話:“別來看我了,你們難受,我也難受,我在這裡很好,沒什麼可牽掛的。”
他說:“我坐牢這件事,別告訴阿笙。”
老人那時候又怎知,他的女兒已經瘋了,他一直懷揣美好期望,覺得兒女可以過的很好,所以出獄就醫,回到家裡得知阿笙出事,老人瞬間就崩潰了。
所有事實真相開始曝光人前,顧行遠躺在病床上,把被子拉起來,蒙著臉嚎啕大哭。
哭聲從被子裡飄出來,他從不知道父親可以哭的那麼傷心。縱使是07年入獄宣判,也不見他流下一滴淚,但那天他似乎要把積蓄多年的淚水全都流盡一般。
母親跪在父親床頭,父親哭,她也跟著哭,她說:“我沒辦法了,沒辦法了。。。。。。”
“我辛辛苦苦把她培養成才,就這麼毀了。。。。。。”顧行遠嘶啞著聲音,痛不欲生:“早知道我死了算了,我還出來幹什麼啊?”
顧城站在室內一角,像是做了一場噩夢,之前認定的事實,一夕間被全盤剝落,這才意識到現實可怕著呢!
夜裡,顧行遠撐著瘦弱身體,對顧城說:“帶我去看看阿笙,看看。。。。。。”我女兒三個字,顧行遠最終沒有說出口。
抵達洛杉磯是凌晨,一門之隔,顧行遠卻在別墅外止步,他先是走了幾步,整個身體都在顫抖著,好像隨時都會暈倒一般,但幾步遠,顧行遠卻是再也不敢往前邁進,很快又返身往回走。
顧城上前要按門鈴:“爸,我叫阿笙出來看看你。”
“不看了,不看了。。。。。。”顧行遠那時候走路已經很吃力了,聽到顧城的話,卻是越走越快,到最後卻像是跑了起來,他說:“快走,快走。。。。。。”
聲音竟是一陣哽咽。
數月後,顧行遠病情惡化,臨死前,他終於見到了阿笙。
那是一個午後,父女多年不見,顧行遠早已瘦削的不成人樣,韓愈帶她來的時候,顧行遠只同韓愈說了一句話:“等有一天你有了孩子,你會明白我此刻的感受。”
“我和阿笙這輩子不要孩子。”那天,韓愈似是說了這麼一句話。
顧行遠讓韓愈迴避,他想和阿笙單獨相處說說話。
阿笙侷促的站在病房裡,大概是迴光返照,顧行遠下床,拉著阿笙坐在一旁的沙發上,一旁放著一盆溫水,是之前顧行遠讓顧城端來的。
那天,顧城隔著門窗,看到顧行遠半跪在地上給阿笙洗腳,室內的人在哭,他的淚也跟著一起滑落。
“你小的時候啊!我每次出差回家,你都會放下作業,燒熱水給我洗腳,你說要給爸爸洗一輩子。。。。。。”顧行遠哽咽難言,過了一會兒又說:“孩子,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這輩子爸爸沒有好好照顧你,讓你吃了太多的苦,等到了下輩子,你還做我女兒,爸爸哪都不去了,就呆在老家,我們一家人過簡簡單單的生活,平安就是福,你說好不好?”
那話,也不知道阿笙有沒有聽進耳中,只知道她笑了,似懂非懂的說道:“好。”
顧行遠是在晚上去世的,一直到死都沒有原諒妻子,當時韓家住宅,韓愈端了一杯牛奶給阿笙,那杯牛奶她沒握緊,當即摔碎在地。
似是血緣濃郁,阿笙看著地上的玻璃碎片,“哇”的一聲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