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倒是報仇心切、殺性濃重的宋陽,看上去並沒什麼懊惱,甚至還揚起龍雀刀,在國師留下的那行字下面補刻了八個字:
祝你好運,來日方長。
琥珀見狀問宋陽:“怎麼,真的一點也不鬱郁?大好機會啊。”
“何止鬱郁,簡直後悔得恨不得咬自己一口,”宋陽如實回答:“早知道就不該進這山谷來,直接在最外面的入口處設伏,真要是那樣的話,說不定現在已經報仇了。”
“可是‘早知道’有什麼用?大家從墨脫那裡啟程的時候,燕頂早就到高原上了,天知道你我抵達山谷時他還在不在山谷中、會不會早就離開了?只能進來搜搜看。能搜到敵人自然沒什麼可說的,就算搜不到,還能看看谷中的情形,說不定他們還會在回來、我們可以設伏等待,可惜……”滿是無奈的聳了聳肩膀,旋即宋陽又笑了:“咱們用的是最可能成功的法子,不料適得其反。這可不是誰的過錯,純粹是老天爺不給面子,既然如此咱就別難為自己了,說破大天了不就是沒抓住一個機會麼,來日方長。”
說著,他抬手指了指自己刻下的八個字。
琥珀勾了勾嘴角,明媚如春的笑意,她倚著地路石壁坐了下來,伸手拍了拍身邊的地面,示意宋陽也過來坐。
宋陽依言坐好,而琥珀再開口時,說的話有些古怪:“你知道我以前的事情,自然也明白我這個人…是沒有心肝的。從來我都只曉得自己快活,對其他事情不理不睬,師門的背景來歷怎樣、是否還傳承了重要機密、甚至連大哥的死因…所有這些事情我都不曾多想,直到後來遇到你這娃娃,才漸漸弄清楚,師門與前朝洪帝一脈淵源深厚、大哥去世與燕頂有莫大關聯、尤離隱忍後半生矢志復仇。”
琥珀語氣飄忽,宋陽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用他來安慰,琥珀就另起話題:“進入這座山谷前,途徑密道,我留意到那些被前人破去的古老機關…隱隱有些熟悉,好像以前在哪裡見過。仔細回憶過一陣才省起,我見過的不是機關,而是有關這些機括設計的圖紙…少年時、山門中見過,是門中機密。”
琥珀是掛名弟子,按道理說師門內的核心機密她根本沒資格去窺探;但她同時又是掌門人的親妹妹,當哥哥的寵溺妹子,琥珀翻翻看看也不會受到太多限制。
或許掌門不會對妹子主動去說什麼,可如果琥珀當初真的問起門宗典故,大哥應該也不會隱瞞的。不過琥珀天生就是個沒心肝的人,她根本不去關心那些事情,自然也就不曾問過。
至於她記憶中的機關圖紙也是一樣,那些圖紙都是掌門人書房中的秘藏,即便是入室弟子也見不到,除非經過嚴格考察、真正被賦予衣缽、成為門宗的繼承人才有資格去檢視、學習。
少年調皮,琥珀也不例外,千辛萬苦從大哥書房中把秘藏圖紙找出來,但翻看了一陣後沒了興趣,她的天賦很好,但是對機巧設計這一項並不怎麼喜歡,所以她把圖紙偷出來一股腦給當時還在門中學藝的尤離送去了。
尤離差點沒嚇死,一眼都不敢看,趕緊讓小姑姑把圖紙都放回去了……
追憶少年往事,琥珀笑容清清,沉默了一陣才再度開口:“如今想來,燕頂雖然是哥哥的得意弟子,但他永遠不可能繼承門宗、更沒機會見到那些圖紙的。”
宋陽點了點頭。
琥珀、尤離的師門與大洪朝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斷斷不會把傳承落在一個大燕皇室子孫身上,充其量,燕頂也只是門中的一個弟子,他不會成為未來的掌門人。
“破除機關,有許多種辦法,憑著燕頂的本事就算沒有圖紙,想要打通入谷密道也不是做不到,但我仔細查探過那些機括,每一樣都是被從根上掐斷的,要做成這個樣子,就非得有圖紙在手不可了……本來不可能被燕頂掌握的圖紙,卻落在他手中。由此呵,事情就變得再明白不過了:燕頂害我哥哥的目的,多半就是這座山谷。”
“另外,大夥一起搜尋山谷時,我特別留意了一下那些石窟中封存的典籍,找到了一本洪史記,但上面的記載僅止於洪太祖開國第九年,再就是,我沒能找到一本洪太祖之後的書典。”偌大山谷,無數石窟,封存下來的典籍千萬,琥珀自然不可能把所有書都翻看過來,但她提出的這兩點也足以成為重要佐證,山谷興建於洪太祖時。
琥珀淺淺地撥出一口氣,再次換了話題:“我對燕頂還算了解,看他的留字,大概能猜到他當時的心思:此地之事瞭解,他再不會回來了。”
說著,她從頭上拔了一跟頭髮,捏在手中、擺於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