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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且是兩個相親物件,前後兩場。

但今日大家都打錯了算盤。東華不僅出了宮,出來的距離還有點近。就在布好的小宴五十步開外,被一棵蓬鬆的垂柳擋著,腳下擱了管紫青竹的魚竿,臉上則搭了本經書卷,安然地躺在竹椅裡一邊垂釣一邊閉目養神。

鳳九吃完早飯,喝了個早茶,一路磨磨蹭蹭地來到一十三天。

碧色的池水浮起朵朵睡蓮,花盞連綿至無窮處,似潔白的雲絮繡了一層蓮花紋。

小宴旁已施施然坐了位搖著扇子的青衣神君,見著她緩步而來,啪一聲收起扇子,彎著眼角笑了笑。

鳳九其實不大識得這位神君,只知是天族某個旁支的少主,清修於某一處凡世的某一座仙山,性子爽朗,人又和氣。要說有什麼缺點,就是微有點潔癖,且見不得人不知禮、不守時。

為此,鳳九特地遲到了起碼一個半時辰。

看到這位神君堅貞不饒執著等候的身影時,她覺得其實自己還可以再遲到一個半時辰。

宴是小宴,並無過多講究,二人寒暄一陣入席。

東華被那幾聲輕微的寒暄擾了清靜,抬手拾起蓋在臉上的經冊,隔著花痕樹影,正瞧見五十步開外,鳳九微微偏著頭,皺眉瞪著面前的扇形漆木托盤。

托盤裡格局緊湊,布了把東陵玉的酒壺並好幾道濃豔菜餚。

天上小宴自成規矩,一向是人手一隻托盤,布同一例菜色,按不同的品階配不同的酒品。

青衣神君收起扇子找話題:“可真是巧,小仙的家族在上古時管的正是神族禮儀修繕,此前有聽白淺上神談及,鳳九殿下於禮儀一途的造詣也是……”

“登峰造極”四個字還壓在舌尖沒落地,坐在對面的鳳九已經風捲殘雲地解決完一盤醬肘子,一邊用竹筷刮盤子裡最後一點醬汁,一邊打著嗝問:“也是什麼?”

嘴角還沾著一塊醬汁。

知禮的青衣神君看著她發愣。

鳳九從袖子裡掏出面小鏡子,一面開啟一面自言自語:“我臉上有東西?”頓了頓,“啊,真的有東西。”

果斷抬起袖子往嘴角一抹。頃刻,白色的衣袖上印下一道明晰的油脂。

微有潔癖的青衣神君一張臉,略有些發青。

鳳九舉著鏡子又仔細照了照,照完後若無其事地揣進袖中,大約手上本有些油膩,紫檀木的境身上還留著好幾個油指印。

青衣神君的臉青得要紫了。

正巧竹筷上兩滴醬汁滴下來,落在石桌上。

鳳九咬著筷子伸出指甲颳了刮,沒刮乾淨,提起袖子一抹,乾淨了。

青衣神君遞絲巾的手僵在半空中。

兩人對視好半天,黑著臉的青衣神君啞著嗓子道:“殿下慢用,小仙還有些要事,先行一步,改日再同殿下小敘。”話落地幾乎是用跑的急步而去。

東華挪開臉上的經書,看到鳳九揮舞著竹筷依依不捨告別,一雙明亮的眼鏡裡卻無半分不捨情緒,反而深藏戲謔笑意,聲音柔得幾乎是掐住嗓子:“那改日再敘,可別讓人家等太久喲~”直到青衣神君遠遠消失在視野裡,才含著絲笑,慢悠悠從袖子裡取出一方繡著雨時花的白巾帕,從容地擦了擦手,順帶理了理方才蹭著石桌被壓出褶痕來的袖子。

興許兩百年間這等場合見識多了,青丘的鳳九殿下打發起人來可謂行雲流水遊刃有餘。第二位前來相親的神君也是一路興致勃勃前來,一路落花流水離開,唯留石桌上一片杯盤狼藉。

連吃了兩大盤醬肘子,鳳九覺得有些撐,握了杯茶背對著芬陀利池,一邊欣賞太晨宮的威嚴輝煌,一邊消食。

東華那處有兩條小魚上鉤,手中的經書也七七八八地翻到了最後一頁,抬眼看日頭越來越毒,收了書起身回宮,自然地路過池旁小宴。

鳳九正捧著茶杯發呆,聽到背後輕緩的腳步聲,咳了一聲:“怎麼這麼早就來了,擔心我和他們大打出手?先陪我坐會兒吧。”

東華聞聲停下腳步,倒還真是從容落座了。

鳳九的聲音一派平靜:“他們說這芬陀利池裡的白蓮俱是人心所化,迷谷,你說像青緹那樣,也會有自己的白蓮麼?”

頓了頓,似乎有些疑惑:“如果有的話,你說會是哪一朵啊?”

又笑了一聲:“他那樣的人。”

語氣輕緩柔軟得像珍重什麼絕世瑰寶。

東華抬手為自己斟了杯茶,沒有答話。迷谷此人他隱約記得,似乎是鳳九身旁隨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