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了下,帶頭靠近那個山洞。
果然,未至洞口便可聽見裡面傳來小兒與女子的啼哭聲。而驢子卻停了下來,帶著憂sè說道:“囚禁了數rì,加上食水不濟,再耽擱下去怕是會鬧出人命來……”
丈餘大小的洞口被一層淡淡黑霧籠罩著,只聞人聲而不見人影。雷銘跟在驢子的身後,連聲驚歎道:“仙家的手段,神鬼莫測啊……”
許是怕走漏了風聲,神道門的人才將村裡的山民囚禁於此。而築基修士佈下的禁制,又能有多大的威力!林一默默打量著眼前的情形,不以為然地搖搖頭。少頃,他衝著一旁的兩人擺擺手,吩咐道:“與我閃開!”
驢子好心說道:“這位義士進不得!我上回才將踏入半步,便被扔了出來……”他話說一半,忙閉上嘴巴往後退避。林一已走上前去,猛地一拳擊出。只見洞口前光芒閃過,接著“喀喇——”震響,隨之雲消霧散,一個十餘丈深淺的山洞出現在三人的面前。其中擠著二、三十個男女老幼,一個個神情疲憊、恐懼莫名。
驚訝過後,驢子大喜,忙衝進山洞喚道:“爹、娘、叔伯……”他與親鄰相聚的時候,雷銘在一旁由衷讚道:“誅仙除魔,手段通玄,林大俠真乃不世出的奇人也!”
大老遠地來到趙家坳,林一自有用意!他無暇理會雷銘的恭維,衝著那些劫後餘生的山民揚聲問道:“趙龍的家眷何在?”
聞聲,眾人不明所以,還是紛紛回首看向了山洞角落處的一對孃兒倆。那當孃的乃是個二十多歲的農家婦人,衣衫簡樸,滿臉的菜sè;她懷裡摟著的男孩子,四、五歲的小模樣瘦弱無神。
放開懷裡的孩子,婦人緩緩起身。她帶著幾分疑惑看著林一,斂衽作禮,輕聲說道:“趙龍正是我家裡的男人……”
……
山民們回到村子的時候,天sè已晚。好心的驢子乖巧地幫著安置查彪與那三個女子的住處,跟著忙前忙後的自然少不了那位善德仁勇的雷大俠。林一則是來到了趙龍家的兩間草屋前,默默坐在一方石凳上忖思不語。
草屋裡昏黃的燈光下,趙龍的婆娘在收拾著衣物。不遠處的門前,一個瘦弱的男孩子坐在門檻上靜靜盯著林一的背影。
片刻之後,小心吹滅了油燈,那婦人出了屋子。她挽著包裹,拉著孩子的小手,慢慢走到了林一的跟前,垂下頭去,輕聲說道:“不知何時啟程……”
林一站起身來,yù言又止。
從山洞返回的時候,林一佯稱來自軍中。因趙龍擔上莫名的官司,這才惹禍上門並殃及整個村子。念彼此有舊,他特意前來接這娘倆避禍他鄉。卻不料那女子抹了把眼淚,便輕聲細語地道出了實情。男人出征的時候曾有交代,每三個月傳一封家書。家書在,人在。斷了家書的那一rì,便讓她帶著孩子在村口道旁燒點紙錢……
哀莫大於心死!那婦人淡淡的悲傷與平靜,竟是叫人有些無所適從。末了,林一隻得說,離開村子吧!為了孩子,為了這個村子……
須臾之後,林一暗吁了下,抬腳走向村口。
婦人回首一瞥,禁不住將孩子扯進了懷裡。夜sè之中,孤零零的兩間草屋愈發顯得寂寥。未幾,母子倆匆匆轉身而去。
林一走得很慢,為的是讓那娘倆跟上來。身後那細碎的腳步聲,意味著順從與無奈。窮人家,有窮人家的活法。便如筱兒所說,生老病死與榮華富貴,皆是命中註定!即便遭受蹂躪與鞭撻,亦只能默默承受那與生俱來的一切。
只不過,權貴者與所謂的仙長,卻可輕而易舉決定著這些小民的命運!李大頭如此,趙聾子如此,這娘倆亦是如此!而權貴者與仙長們的命運,又有誰來cāo控?我林一的運數又抓在誰的手中?
樹花同發,雖落處各異。而天道之下,萬物又何來的不同呢!若想我命由我,取決於自身的鍥而不捨之外,還在於是否敢於一拳打翻那個試圖改變你命運的人……
林一緩步往前,眸中忽而有血光閃動。許久未曾出現的幻瞳,竟然隱隱而出。而他並未留意,依舊在想著心事。邊關軍中的供奉可是被自己殺了不少,神道門的長輩定不會善罷甘休。他要將這娘倆帶走安置,以免夜長夢多。此外,還要趕往闞裡郡的隴下村,不知李大頭的老孃是否安然無恙……
村中的榕樹下,拴著虎駿、駑馬;停著那輛大車。除此之外,還有幾個人影在火把的亮光中搖晃,更有爭吵聲與刀劍出鞘的動靜傳來——
“一個仙子般的佳人,竟要淪落深宮與他人爭寵,真是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