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重臣面面相覷,一時說不出話來。還是大長老清了清嗓子,支支吾吾道:“那個……那個……論律……論律……”
我看著他那張宛若童子之面的老臉,心中突然有了一種厭惡之情:“大長老,龍族律法,一向便由十長老執掌,為的是長老們身份超然,又置身於朝局之外,故此執法更為公正嚴明,少有阻礙。而你既身為大長老,更是要以身作則,堪為眾人表率,才不辜負父王長期以來的倚重之恩。可是如今我察問律令內容之時,大長老你卻是吞吞吐吐、語焉不詳,莫非是長年養尊處優,竟連長老們應盡的本分都忘記了麼?”
說到這最後一句話時,我按捺不住,語氣之間,更是加重了幾分。
大長老臉色一變,再也站不下去,當即一屈雙膝,跪落塵沙:“是老夫胡塗了。啟稟公主,《龍律》第四條上已經明言,身為龍族中人,當要潔身自好,不得與異界有染,不得干涉異界事務,更不得修習異界法術功力。違此律者,當刮鱗抽筋,逐出龍族,以儆後效!”
三哥聽到“刮鱗抽筋,逐出龍族”八個字時,更是臉如土色,幾乎便要站立不穩。
其餘人等,也是驚懼交加。負相等人更是低下頭去,大氣都不敢再出一口。反是那烏雲跡昂首跪下,大聲道:“公主殿下,下官有本要奏!”
我皺了皺眉頭,道:“你說。”
烏雲跡毫無畏懼之色,說道:“公主殿下此言,當是針對三殿下而發。但三殿下雖使出了修羅焰刀,卻並非是從魔界修習而來。”
我不動聲色,淡淡道:“說下去。”
烏雲跡道:“當年為臣尚是龍王陛下宮中的司書侍僮,正好知曉這修羅焰刀之事。此刀法雖來自於魔界,但刀功圖本卻是陛下帶回宮中的啊!”眾人大譁,只聽烏雲跡又道:“當初陛下將此圖本帶回宮中之時,曾與一神秘人物相處甚久,這圖本也正是那人所贈。下官也曾大為不解,並斗膽問過陛下,既然龍族早有律規,為何還要將此魔界圖本帶回宮中?”
他臉上露出欽佩之色,接下去道:“陛下當時笑著說道,孤身為神龍,承西天佛法修道,根本就不用修習這魔界功法來增進自身修為。但無論神仙妖魔諸流,俱是天生天養之生物,既然存在於三界之中,自然也有他存在的道理。我們神仙佛道追求長生和永恆,妖魔也不例外。只不過它們追求此目標的途徑和方式,雖與我們大相徑庭,但也算得上是殊途同歸。孤因為機緣巧合,竟得到了這魔界圖本,便是想好好研究一番,看看妖魔之道與我們神仙正道,究竟有什麼大的不同?”
我聽在耳中,不禁暗暗苦笑,但卻油然而生一種驕傲之情。也只有我那膽大妄為的父王,才敢有這種冒天下之大韙的想法吧?
再看群臣神色,也是驚異莫名,但懾於父王昔日之威,竟無一人敢多出一言。
烏雲跡說道:“故此說三殿下雖然私下修習修羅焰刀,但並非與魔界交往得來,而是取自於陛下之處。既然龍王陛下他都在翻閱修羅焰刀的圖本,試圖找出妖魔修道之秘,焉知三殿下修習此法不是出於同樣想法?為臣以為,若就此判定三殿下觸犯龍律,似有欠妥當。況且龍族乃是天生貴胄,空性清明,又豈會被區區一套魔界功法所迷惑?公主殿下似乎多慮了一些。”
四哥聞言,連忙說道:“烏待詔所言極是,還望十七公主詳加斟酌。”
三哥那個謀士魚行文也在一旁,此時上前跪下,對我說道:“啟稟公主,其實我們三殿下生性嫉惡如仇,對魔界種種肆虐之事更是恨入骨髓。鎮守極地之時,三殿下也曾與魔界中人交手過幾次,但苦於魔功詭異難測,難覷其秘,故此一直耿耿於心。不想他為了擊敗妖魔,竟然私自研習修羅焰刀,箇中苦心,亦可見一斑。此事雖然略略違律,但此心此情可憫,十七公主乃是明理之人,對自家兄長的心性品行又豈能不知?還望體恤我家三殿下的難處,法外施恩。”
冉橫行望了一眼負相,負相無可推託,硬著頭皮道:“正是。三殿下人品貴重,料來不會有那樣悖逆之舉。”
我看了一眼那作出清高崖岸之狀的烏雲跡,不禁暗中咬了咬牙。這烏雲跡只是個直性之人,但思維太過簡單,又有些文人自大的毛病,往往便是被人當作炮仗推了出來。
他這一番話雖然過於牽強,但將父王牽扯進來,卻不得不叫我有所忌憚。況且我心中此時已是雪亮:這批長老重臣先前雖是盼我打敗三哥,暫攝皇嗣之位,主要還是因為懼怕三哥性情暴虐,繼位後一味胡來,他們鉗制不住。當時另幾位哥哥偏偏躲的躲,暈的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