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迴天宮去,就在華嶽之巔住下來,每天我要和你一起,並肩觀看華山的日出與雲海。十七,從第一次見到你前世的畫像,我盼這一天,盼了許多許多年。”
我低下頭來,履尖下踩著幾叢衰敗的枯草.時已入秋,草木開始凋零,那幾莖枯草尤其顯得蠃弱可憐.
三郎低喚道:“十七?”聲音中已多了幾分驚疑、幾分哀求、幾分傷心。
我咬了咬牙,心道:“這次便是豁出去了,又能如何?畢生若無心愛之人相伴,便是象父王一般,活得千年萬年,徒有何益?此次好容易撿得性命,難道我要再跟他擦肩而過麼?”我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來,鄭重道:“三郎,我有幾句話,想要對你……”
忽有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了過來,溫柔平和,一如尋常:“林某先前從太素公主手下,已經救出我神廟中被擒的弟子,兼之另有大事要辦,此番須前去安置.在此先與各位道別!”
我悚然一驚,也顧不得許多,抬頭失聲叫道:“你要走?”
林寧神色平靜,淡淡一笑,答道:“正是。十七公主,林某有幾句話,想贈予公主呢。”
不知為何,眾人聞言,竟然都默默讓了開去,連同素秋與三郎.
我仰首望向林寧,心中千言萬語,一時竟都堵在胸臆之間,再難吐出分毫。
你終於還是要走。可是我不能不讓你走,我將回歸東海,率領四海水族,向敖寧正式宣戰,解救那些魂魄被拘於鼎中不能解脫的龍神。此次敖寧叛亂,天庭不管,佛界亦有顧忌。在凡人眼中高貴的龍神,佛徒口中所尊崇的天龍那迦,不過是八部中普通的一眾,斷然不會勞動佛祖的大駕,打破當今佛道二教並存的和局,從而斷然與天帝決裂。
“逢林而止,方守安寧。”可是那睿智而洞察一切的佛陀,又怎會當真任由水族的劫難發生?當初從輪迴的苦海中,佛陀將秋水姬的殘魂救起,讓她藉助天龍的軀殼,重又回到四海之中,想必也並非僅僅只是同情她與林致遠的情愛不能得諧。
他那照耀三界的法眼,是否早預料到了今日的結果?所以他讓我再投入東海,所以他讓我得以重掌水系。“逢林而止”,佛祖的意思,是不是指一旦我遇上了林寧,從此便會迷戀於情愛的糾纏,絕計不會再理睬水系的紛爭。所以我應該中止自己對他的愛,這樣才會有四海的安寧麼?
當初,是我自己的精魂奔到佛祖座下,求他給我結一世的塵緣。所以他讓我化為香爐重投世間,給了我與林寧前身四十年平靜的時光。
我的心中,是否應該從此知足?如果我再執意妄為,我是否會象三千年前一樣,給眼前這個人帶來殺身大禍?雖然他已是九嶷萬民景仰的大司命,但在那至高無上的天帝眼中,他與螻蟻,並無多少分別。
有一個聲音在心裡輕輕道:“忘了罷,忘了罷。這一世,你能再遇上他,已是意外的福分。與其相愛而神傷,不如相忘於江湖罷。”
守得四海的安寧,也守得他一生的安寧。他該忘了我,我對他的愛那樣執著而熱烈,可那不是他的幸福,那是他的噩運,是他生生世世都沒辦法擺脫的災難。
無形中似有千萬把銳利的尖刀,在我的心中一陣攢剌。我的頭腦中一片痛楚的暈眩,直到他手掌的溫暖貼上了我的面頰,我才陡然驚覺。
林寧溫柔的笑容,在淡薄的暮色中,顯得是那樣的縹緲和熟悉:“瑩兒,我要走了。”
我淚眼模糊地望著他,他微微閉了閉眼,目光深處,彷彿也閃動著一點淚光,但隨即被淡淡的笑容所掩蓋:
“不是我不想幫你,瑩兒。你該是聽陵訶說過歷代大司命的事情,你知道為什麼所有的大司命,全都是英年早逝,連最長壽的也沒有活過四十歲麼?”
我搖了搖頭,不知他為何會突然說起這個話題,只是迷惑地望著他。
他勉強微笑著,修長的手掌輕輕滑過我的面頰,揉了揉我的頭髮:“因為天青明羅這門道家秘術,雖然玄奧高妙,且能滋養天地萬物生氣,然而卻極傷施術者的元氣。而這門秘術,因其對先天體質的限制,修煉者又必須是凡胎肉身。
你想想看,以凡胎肉身,施此奇術,行天神之力,實際上是替天行道,哪有不油盡燈枯之理?我修習此術多年,修為最深,效力最強,然而對身體的損耗也……”
我越聽越是心驚,顧不得許多,唐突地伸出手去,掩住他雙唇,慌忙道:“我不要你再說下去,你盡在胡說,你好好地站在這裡,還要長命百歲才是,又怎會——況且我龍宮之中,盡多仙家靈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