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臨時封存進一間庫房中,派人把守。
其中便包括搬山道人昏迷後,因失去主人操控,而呆立不動的幾尊泥人傀儡。
“少掌門,這些泥人安全嗎?就這樣放著,會不會跑了?”一名女俠面色擔憂。
上官婉容拿著一隻小冊子,將物品簡單登記造冊。
瞥了眼那些與真人身材一般無二,唯獨露出的臉部、手部都是彩繪泥塑的人偶,同樣有些瘮得慌:
“不必擔心,公子說了,這些東西如今與死物無異,等將那個老道士弄死,這些泥人自然也就死了,丟著便是。”
“奧。”
女俠縮縮脖子,和上官婉容走了,出庫房的時候還不時回頭看來。
等庫房關閉,空間徹底黑暗下來,其中一尊車伕打扮的泥人那呆板無生氣的眼孔中,竟流露出人性化的失落與悲哀。
在過去的一段時間內,陳玄武的心情可謂過山車般起落。
當初,他重生在北陵縣的陳家,起初一段日子小心謹慎地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而是竭力融入原主身份。
並熟悉當前世界。
每個人的性格,處境,導致重生後的策略不同,陳玄武有元帥之才,習慣了看大局。
所以,他沒有急於恢復自己的修為,而是將首要精力放在瞭解局勢上。
只是陳家雖在當地實力不俗,但終歸只是個蝸居鎮縣的小家族,根本沒有能力瞭解朝堂上層,乃至修行世界的光景。
陳玄武在多方打探後,才終於大概弄清楚情況,並決定聯絡欽天監。
為此,他同時向南北兩地傳送信函,這也是為了分攤風險。
卻不想,就在耐心等待的時候,卻意外被搬山道人發現,給取走了神魂。
並注入你捏的泥人中,成為了類似傀儡魂魄的存在,受搬山擺佈。
也因其跟在搬山身旁,比衛卿卿更早得知“世子”的真實身份。
也明白了為何搬山沒有選擇“邀請”他加入,而是直接取魂
——世子身為大乾王爺,與陳玄武當年是死敵,這就註定了,吸納他是個高風險行為。
也因這個原因,他成為泥人後,時常遭到“世子”與搬山道人羞辱。
他雖憤怒,且試圖掙脫,但失去了“肉身”,成為傀儡的他根本毫無反抗之力。
只能苟活,等待機會。
直到這次登上神女峰,當季平安露面,與人世間廝殺時,他心中難掩激動澎湃。
無數次嘗試開口呼救,但讓他絕望的是,沒有人會關注一個連表情都無法改變,連聲音都無法發出的泥人的呼喊。
當然也有快意事。
當他看到人世間高手一個個慘敗,世子被季平安以神女劍斬,搬山道人被廢,心中痛快無比。
只覺過去一段時間的屈辱,都得以抒發。
可再然後,墨林到來,他則作為“戰利品”被塞進了庫房,一顆心便逐步跌落谷底。
他既擔心,那個叫做“季平安”的後生,國師的弟子,是否能抗住墨林強者,是否會被欺負?
又擔心,搬山道人會不會直接被弄死,這樣一來,他是否會被永遠封死在泥人中。
等待不知多少年月後,才能重見人間?或者乾脆在搬山死後,自己也會自行死去?
陳玄武不知道。
他只能無力地等待命運的宣判。
黑暗中,這位曾經的大周神將之首無聲自嘲。
想起許多年前,一次酒後,軍營裡一群人開始爭辯,到底是“英雄引領了時代,還是時代造就了英雄”。
當時,陳玄武堅定地秉持前者。
可直到如今才明白,英雄又如何?
他擁有遠超這個時代絕大多數人的能力,但只是因為運氣差了一點,就只能淪為被人擺佈的“物件”。
何其悲哀!
黑暗中,陳玄武念頭百轉,可無數思緒,卻最終轉為平靜。
是了……或許這就是自己的命運,本來就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能得到片刻重生,已是莫大的榮幸,無非是再死而已。
這世間的功名利祿,他早已享受過,唯一的遺憾,大概只有無緣再與當年那些弟兄再見一面。
神皇……國師……還有那個總找自己打架,最後退隱山林的“江鐵頭”。
無盡的黑暗中,陳玄武的意識逐漸飄散,彷彿要就此陷入沉睡。
可就在這個時候,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