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天空中雷鳴電閃,繼而暴雨滂沱而下,身上的火焰,燃燒成火海般的庭院迅速被“撲滅”。
那一盞盞燈籠釋放的光,也在雨水中被一寸寸壓縮,甚至有部分呈現熄滅的趨勢。
一場秋雨一場寒,季平安在雨幕中抬手虛抓:
“傘來。”
於是,他手中就真的多了一把撐開的油紙傘。
憑空造物……這在現實中是神藏境都難以觸碰的,疑似紅塵仙的領域。
但在精神世界中,一切念頭,都可以轉化為真實的形象。
“怎麼可能?!”
黑紅二色摻雜的濃雲裂開,穿白色縞素,頭戴一條白綾飄帶的衛卿卿臉色無比難看。
她不明白,這個星官為何對“御靈道”這般瞭解,神魂又為何如此強大。
她嘗試掌控這座世界,操控頭頂那些燈籠,可回應她的卻只有靜默。
細雨沙沙,天光晦暗。
二人腳下的四方石板拼湊綿延,被雨水打溼,倒映出天空上的紅色燈火,池塘中雨水砸落,盪開一圈圈漣漪,殘破荷葉左右搖晃,發出噼啪聲。
季平安打著油紙傘,目光平靜地看向後者,說道:
“萬事萬物,皆有可能。”
衛卿卿不信邪,忽地抬手一抓,她因瘦削,而顯得骨骼分明的手掌於身前一抹,斑駁光點凝聚,一杆長槍浮現。
“去!”
衛夫人毫無血色的嘴唇輕啟,“啪”的一聲爆響,靈魂長槍推出,沿途所過,磚石龜裂,飛沙走石。
周遭的一切畫面,開始生出褶皺,被這一杆長槍牽引。
天上的燈籠也一個個墜落,化作火焰纏繞在槍身上,漸成虹光。
這是足以重傷坐井修士神魂的一槍,便是夜紅翎在這裡,也要退避三舍,然而季平安卻只是搖了搖頭,說道:
“怎麼就不信?若是你與我比鬥修為,還的確要麻煩許多,但比拼神魂,這個……你真的不太行。”
說著,他抬起一根手指,輕輕點在長槍的槍尖上。
“叮!”
一道輕微的火星綻放,然後那恐怖的火焰長槍一寸寸崩碎為光點,朝天空升起,化為了一片碎金般的星辰。
衛卿卿踉蹌數步,再難以保持鎮定,這名從歷史中歸來的瘋癲女子難以置信地看著前方的年輕人,忽然篤定地大喊道:
“你不是今人,你絕對不是今人,你究竟是誰!?”
說話的同時,一些久遠的記憶開始翻湧,一個名字呼之欲出。
季平安微笑地望著她,輕輕開口,說出的句子卻石破天驚:
“當年你也是這般,在萬軍之中,向我推出這一槍。好久不見,衛卿卿。”
衛夫人如遭雷擊。
……
……
錢宅。
錢員外的壽宴按照規矩,要持續到深夜。
有身份的城中大人物們,則會提早離開。
但今天有些不同,就在錢塘縣令估摸著時間,覺得該走的時候,忽然有人驚呼:“那邊怎麼回事?”
錢塘縣令抬頭望去,繼而愣住,只看到遠處城中某片天空,黑雲堆積,隱隱有紅色長龍盤繞。
而在城外方向,傳來雷鳴般的巨響,伴隨著靈素波動。
“有修士作亂!”
錢塘縣令見多識廣,立即辨認出情況,立即想起下屬彙報的,斬妖司首抵達城中的訊息。
再結合這異象規模,可能涉及到坐井級別強者的廝殺與爭鬥。
“麻煩了,出大麻煩了。”
錢塘縣令神色焦急,有心前往,但又因畏懼止步——他雖掌控官印,可一定程度請武廟神將,但和真正的坐井級修士無法相比。
文人出身的縣尊,如何有膽子拼命?
“父親,這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錢員外父子這會也返回了前院,恰好看到這一幕,長子喃喃,旁邊眼含淚花的媳婦也呆在原地。
只有花甲之年的老隱官面皮抽搐,有所明悟。
……
錢塘城外,一條官道岔路上,幾匹馬正勻速前行。
馬匹上,皆是手持缽盂的“託缽教”僧人。
身材肥胖,一張臉上肥肉溢位的油脂光可鑑人的“佛爺”正心事重重前行,突然心血來潮,猛地勒緊韁繩。
“唏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