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院內鬥唄,這幾年彼此勾心鬥角的事不少,本來木院處境也還好,但年前時,徐監侯一次外出,與強敵交手,受了不輕的傷,回來後一直閉關休養。
“其餘幾個院趁機出手,不知付出什麼代價,讓木院的大弟子糾結一群人集體叛逃……再加上別的打擊,木院一下子墊底。
“不止如此,我聽說有人想推徐監侯下臺,換新的監侯執掌木院,這可不就是天賜良機?按照院規,各個分院也是有‘考核’的,還是當初國師大人定下的一套規則……其中就有一項,是‘招生’成績……
“若這次木院招不到人,再加上徐監侯的傷勢……沒準真要變天。”
身為漏刻博士,黃賀對欽天監內的派系鬥爭有所耳聞,再結合得到資訊,當即分析的頭頭是道。
卻沒注意到,一旁吃飯的季平安臉色稍微有些不好看。
怪不得……修容那丫頭氣息紊亂、駁雜,是受傷未愈所致。
至於權力鬥爭,大周國師一生經歷的太多,也早已看淡,只是身死不過十年,自己的弟子們就彼此鬥到這種地步。
終究……
“有些難看啊。”季平安嘆了口氣,心想:徒弟被欺負了,做師父的總得做點什麼。
他放下碗筷,起身回屋換了一身普通的長衫,從牆上摘下雨傘,往外走去。
“公子您要出去?”
“恩,閒來無事,去神都裡轉轉。”季平安隨口道。
黃賀愣了下,狼吞虎嚥扒了幾口飯,起身道:“那我跟您一起,咦,拿傘做什麼?”
“你留下看家,不必跟著。”季平安語氣隨意,“稍後會下雨。”
下雨?公子越來越會開玩笑了……黃賀抬起頭,望著頭頂湛藍的天空與晴空大日,心中吐槽。
重新坐下,等吃完午飯,他剛要收拾碗筷,突然只覺光線黯淡下來,抬起頭,只見頭頂不知何時已陰雲密佈,冷風拂面,墨竹沙沙作響。
然後雨滴淅淅瀝瀝落下來。
……
神都城內。
一個披著泛白衣袍的年輕人,靜靜走在雨中,專注地欣賞著這座城市。
作為大周王朝首都,這座城市既沉澱著血與火的歷史,又混雜著繁華市井的煙火氣息。
尤其下雨的時候,古香古色的建築,街上撐著各色油紙傘的姑娘,堤岸上一排看不到盡頭的柳樹……都透著一股子詩情畫意。
“沾衣欲溼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
季平安心頭湧起久遠的句子,心想自己活了千年,還是做不出好詩句。
發了句無聊的感慨,他收回視線,摸了摸臉上用人皮面具改造過的五官。
邁步登上雨中溼滑的大石橋,跨過橋下奔騰的渾河水,抵達對岸的長安街,憑藉著腦海中的記憶,朝某個地方走去。
腳步踩踏大地時,氣海內靈素激盪,習慣性施展鎮星術法。
世界開始褪色,寂靜無聲,一圈圈旁人看不到的土黃色漣漪,以他靴子踩踏地面處為圓心,呈環狀向四面八方擴散。
旋即將周遭的細節映入腦海。
街旁醫館中,一名學徒手持蒲扇,無聊地照看紅泥小火爐。
捲起長衫,腋下夾著書本的書生小跑時,油紙傘微微旋轉,雨滴飛濺。
車馬行駛中,碾過坑窪處,車廂窗簾掀起,剎那間顯露的女子容顏。
季平安感受著這一切,身週一股常人難以感知的道韻時隱時現。
終於,他停在了一間臨街的,地段不錯的當鋪外,抬起頭,確認般審視了下“金石居”的牌匾。
邁步走進,櫃檯後一名趴著打瞌睡的夥計驚醒:“客人是當是贖?”
季平安說道:“我要見你們老闆。”
(存稿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