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抬頭,曾經的誓言我記在心裡,不敢忘,永不相見,即使這樣……我閉上眼睛說道:“求陛下饒了陳氏兩兄弟陳蟜,陳須。”
“饒?你可知道他們兩什麼罪嗎?”他像是聽到多大的笑話,輕笑著問我。
“求陛下饒了他們!”不管不顧,我今天就只有這一句。
他沒有在意,我聽見腳步聲,以為他要走,睜開眼睛,抬頭就見他半弓著身,看著我緩慢的說:“親服喪期間□,禽獸行,兄弟爭財!”
我迅速的低下頭,將額頭挨近地重複這一句:“求陛下饒了他們!”
又是腳步聲,他應該是站在我的側面,因為這邊沒有感覺到風吹,他厲聲的喊道:“起來!”
“求陛下饒了他們!”
沒有動作,沒有多餘的語言就這一句,說這句的時候嗓子真是一點都不癢。
“你就只會說這句嗎?”
“求陛下饒了他們!”是,我今天就只會這句。
“陳阿嬌,你就那麼不願意看我一眼,即使這種時刻!”他發火了,他把我拉扯起來,想讓我看著他,而我緊閉雙眼,從嘴裡還說出來那句:“求陛下饒了他們!”
突然心臟緊縮了一下,就和當初劉榮離開一樣,不會的,我還想欺騙自己,大約我和劉徹僵持了一刻鐘已經有人來報與他了!
“報……陛下,堂邑侯陳須,隆慮侯陳蟜自殺了!……”就這一句我傻了,睜開眼睛死死的盯住那人,身體一下脫離,軟了下去。
“閉嘴,阿嬌你怎麼了?…………”
躲開他的手,不想聽他說的任何一句,慢慢的撐起來,撕心裂肺的一字一句嚷道:“劉徹,我恨你,我恨我自己眼瞎,你如願了,不知你是不是下一步要把我那些還未長大的侄子們一起賜死!陳氏可以滅族了!你就安心了!”
“嬌嬌,我不會,不會的”
他馬上反駁,想要攙扶我,我躲開又摔了,索性就坐在地上,抬起頭臉上諷刺的笑容快裝不下了,然後惡狠狠的說:“不會?你連自己兒子都能殺,還有什麼不會!”
“你說什麼?”看見他那雙疑惑的眼睛,當年我TMD就是犯賤才喜歡。
“不關了,不關了,劉徹你以為你真的可以高枕無憂了嗎?總有一天你會招報應的,哈哈哈哈…………”淚水模糊了雙眼,本以為早已經把眼淚流乾了,沒想到還有,我哭泣中帶著張狂的笑聲,然後吼道,這是我的詛咒,也是述說那歷史的腳步。
“嬌…………”
爬起來,我要離開這裡,離開徹底的離開,我什麼都聽不到。雨開始夾雜著雪花,我就那麼走在雨雪中,回到長門宮,這破爛不堪的身子終於是承受不住,一絲力氣都沒有了,被阿樂他們灌了幾碗藥,又撐了幾日,而劉徹對陳須和陳蟜的安排是: 堂邑侯陳須因在母親服喪期間□,且與兄弟爭財,當死,自殺,堂邑侯爵位自此國除。隆慮侯陳蟜因在母親服喪期內犯“禽獸行(亂倫)”之罪,當死,自殺除。可笑的罪名,陳須會貪財?兩兄弟爭才,他真會安,至於其他罪名愈加之詞後患無罪,他們劉家都最愛乾的…………
幾天後,司馬相如攜帶卓文君來到長門宮,我卻很失禮只能躺在榻上,卓文君看上去很溫婉的一個女子,可是心中的那股子堅強真不是尋常人能有的,他們為我帶來了邛酒,卓文君對我說,為何就不知道以退為進呢?我但笑不語我就敗在我心軟了,卓文君真是聰明的女子,也就這樣的女子才能栓住司馬相如。
他們兩兄弟滿百日,那日晴空萬里,真是一個好天氣,我的身子也有力氣了,好像我的病都好了,臉色紅潤,聲音也不是嘶啞,我知道是這個日子了,拿出那個已經不見天日的畫,就是那副在元宵節劉徹狼狽樣子的畫,當初不知道為什麼鬼使神差的沒有燒掉,也是唯一一樣與他有關聯的東西,正好落筆: 我願你從未許下金屋;我願我從未動心;我怨你不記得承諾;我怨我忘記了結局!
不知道他看了是何表情。
招來阿樂和阿喜,讓他們在我死後,離開長安城,憑我給他們留下的東西,夠了,無關的人劉徹總會饒過吧!如果不行,那行黃泉路上我們一起。
最後交代,我希望我死後葬在館陶公主的身邊,唯一的請求,這個身體是她的女兒,自然要跟在母親的身邊了!
穿上一襲大紅,這還是我第一次自願的穿上這樣的豔紅,我認為這是喜事,一家人的團聚,當然是喜事,盡然這個時代紅並不是代表喜事,但我的腦子裡紅就是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