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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險境

孝莊恍然地看著蘇茉爾,而後頹然搖頭;道:“先帝的幾位公主早逝的早逝;嫁人的嫁人,餘下的幾位;還不滿十歲;如何能嫁為人妻?唉,除了端慧公主1還算年長些的;可是偏偏當年先生說她八字硬,需到外祖家養上幾年才成;且不宜婚嫁過早。”

端慧公主是先帝的庶妃那拉所出;那拉氏早亡,只留下端慧一個女兒,當年那拉氏在世時;與孝莊十分交好,孝莊念著舊日情份,便將她遺下的女兒,撫育在自己身邊,一直養到八歲,後來先生為端慧公主拆八字,說她命中克父母,最好能出宮生活一二年,孝莊雖然捨不得,但她素來在這些事上不敢怠慢,也只得將端慧公主送至外祖家裡。

端慧公主出宮之後,還時常地寫書信來,在她心裡,早已認定孝莊才是自己的母親,孝莊自也將她視苦己出。

蘇茉爾道:“歷代公主皆是由皇帝冊封而來,一經冊封,即為事實,即便是皇家血脈,若德行有虧,同樣可以廢為庶人,就如先前太宗皇帝的第三女哈達公主;即便不是皇家血脈,也同樣可以冊封公主,四貞公主不就是現成的例嘛!”

孝莊緩緩點頭,道:“你說得卻也不錯,只是如今若告訴孫延齡四貞公主走失了,就算現封一位公主嫁給他,只怕他這位廣西將軍也未必肯幹休,到時候三藩再趁機挑拔……”

蘇茉爾沉思片刻,道:“奴婢有個大膽的主意……”話未說完,先向殿中環視一遭,孝莊揚一揚臉,殿裡的宮女太監立時機靈地退了出去,只遠遠地守在殿外,蘇茉爾又道,“橫豎四貞公主的真容,也只有宮裡的幾個人見過,如今就算宮女太監,只不在慈寧宮近身伺候的,誰又認得真正的四貞公主長得什麼樣兒?廣西又遠在千里之外……”

孝莊眼角一飛,贊同道:“你說得果然有理,只是此人必須與四貞年貌相當,還須熟悉宮中的一些事,不然孫延齡也是個精細人,一旦露了馬腳,可是通天之禍!”

青縭自幼侍奉四貞,能夠在慈寧宮得臉的宮女,哪裡是等閒之輩?聽得孝莊與蘇嬤嬤這一唱一和,早已明白了孝莊的意思,她心思一轉,這總比去尚方司生不如死要好許多,當下便重重叩了個頭,道:“太后,四貞公主走失,奴婢難辭其咎,若蒙太后不棄,奴婢願代主而嫁,以補償奴婢的過失。”

她說得波瀾不驚,孝莊卻是重重地放下心頭一塊巨石,方才她與蘇茉爾唱的這出雙簧,目的便是讓青縭心甘情願地遠嫁廣西,不然,就算強逼她嫁過去,她若是來個玉石俱焚,到時候失面子的還是皇帝。

孝莊百感交集的樣子,眼眶裡蓄滿淚水,親自上前扶起青縭,道:“我的兒,你幫了皇上一個大忙,哀家不知如何謝你——只是從此要委屈你,山高路遠地嫁到那裡去,只怕從此難見家人一面了!”

青縭也哭道:“太后這話,奴婢如何當受得起,奴婢既入宮為婢,一身一體便都是主子的了,如今能為太后皇上分憂解勞,是奴婢的福分!”

孝莊一把將青縭摟在懷裡,道:“你放心,你的家人,哀家會為你照顧好他們,公主的事,哀家也不再追究!”

慈寧宮內外一片死寂,空洞的寂靜使得周圍的粉牆碧瓦,朱漆欄杆彷彿都變成了酥的,軟溶溶地要化成弧形,蘇茉爾望著這一幕母女情深,澀澀地笑了。

一月之後,皇帝親自送和碩公主孔四貞出嫁,只是孔有德的舊部,並未隨同前往,據說四貞公主嫁給孫延齡後,自恃出身皇家,嚴格執行大清公主對額附“非召不得入”的律令,孫延齡娶了嬌妻,卻碰不得美人兒的一根頭髮。

多年以後,三藩起了變亂,吳三桂起兵反清,並引誘孫延齡起兵響應。延齡首鼠兩端,猶豫不決,後來吳三桂派吳世琮襲殺孫延齡,“三藩之亂”被平定後,和碩公主孔四貞才輾轉返回京師,然而積年的憂傷鬱結,已經令她病入膏肓,不久病逝,葬於京城的公主墳。此是後話。

秋意漸深,偶爾有一兩片黃葉貼在玻璃窗上,旋即又輕輕落下。順治因嫌冬日寒冷,淑懿又臨盆在即,特意命人將雕花窗扇皆鑲上玻璃。

淑懿這裡正為四貞的事懸心,忽然慈寧宮裡傳出話來,說四貞公主已擇定了下月二十六出閣。淑懿聽了這個訊息,手一鬆,指間拈著的一枚冰糖核桃粘倏然落地,只覺脊背隱隱發涼,慌里慌張地再遣雲珠去打探訊息。

一時雲珠回來了,附在淑懿耳邊說了一回,淑懿慘白的臉色才漸次轉為紅潤,冰涼的赤金嵌紫水晶粒護甲,貼在額上,只覺得又冷又膩,一摸額角,才覺出密密地汗珠,早已經將向綹碎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