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說,藏在這裡心裡踏實點。
7月份,鬼子又要來棗南縣搞“大清鄉”了,交通站著手安排傷員轉移。大劉覺得自己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就要求歸隊。老是躲來躲去的,實在不如回部隊打仗痛快。
七個傷愈歸隊的戰士在交通員的帶領下踏上了歸途。一路上,炮樓林立,公路和封鎖溝交織如網,大家只好白天吃飯睡覺,晚上徹夜趕路。
大“掃蕩”之後的冀南平原,鬼子炮樓隨處可見。這些炮樓小的兩三層,大的有四五層高,不用鋼筋也不用磚頭,全用夯土壘築,三五天就能建成一座。這樣的土樓子當然不結實,一顆炮彈就能夠轟垮,可咱們八路軍偏偏沒有重武器,硬是拿這簡易炮樓沒辦法。
第十二章敵後養傷(4)
公路也是新修的,比周圍的地面高出許多,路旁的電杆上掛著馬燈,天一黑就全點亮了,行人一踏上路面就很容易被炮樓發現。公路兩側是路溝,深一丈,寬一丈,人馬過不去,把鄉村劃成了相互不能聯絡的小塊,逼得人們非走公路不可。而公路又在炮樓的視野之內,鬼子再在路口設上關卡,就把交通全部封鎖了。
提倡這種歹毒辦法的是日軍華北方面軍司令岡村寧次,“鐵壁合圍”和“蠶食戰術”也都是這傢伙的發明。
說起岡村寧次,華北軍民個個咬牙切齒。抗戰勝利後,共產黨把岡村寧次列為頭號戰犯,可蔣介石不但判他無罪,還聘請他擔任國民政府的顧問。國共兩黨為了岡村該不該殺的事情吵得不可開交,原因其實很簡單——岡村寧次對付八路軍有一套辦法。在他擔任華北方面軍司令期間,華北抗日根據地受到的損失最大。所以共產黨恨他,國民黨喜歡他。
攻打回隆鎮的時候,劉春雷在漢奸程希孟的家裡看見過岡村寧次寫的一幅中堂——四存。當時在場的八路軍誰也弄不明白這兩個字是啥意思,只覺得崗村老鬼子還真是挺有學問的①。
岡村這寧次是個“中國通”。從日俄戰爭到抗日戰爭,除去在歐洲考察的短暫時間,岡村寧次的軍事生涯一直和中國有關。他熟悉中國的文化,也瞭解中國的政治和軍隊。
比方說,岡村寧次知道,國共兩軍相互很少交流軍事情報,在戰場上的合作也不積極,而八路軍只能進行一般性偵察,只知道附近的情況,不清楚遠方的動態。於是,他發動“鐵壁合圍”時就不動用當地兵力,而是從遠處調部隊來,封鎖訊息,長途奔襲,夜間集結,黎明攻擊,首先“圍剿”毫無防備的八路軍,再進攻袖手旁觀的國民黨軍,把敵後戰場上的兩路軍隊都打得措手不及。
除了“鐵壁合圍”,岡村也學習八路軍的游擊戰術。八路軍夜間活動,他也搞夜間襲擊;八路軍化裝行動,他也搞便衣隊偵緝;八路軍利用“兩面政府”開展工作,他也培植漢奸密探,四處偵察,誰家有陌生人說話,誰家夜裡煙囪冒煙,都有人悄悄報告。鬼子漢奸們還在抗屬和積極分子的家門口掛個紅燈籠,整晚上亮著,害得交通員找人聯絡工作都不敢走正門。
岡村寧次最陰險的一招,就是拉攏人心。咱們提出“三分軍事,七分政治”,他就說“七分政治,三分軍事”,還把政治擺在前頭。在他的指使下,日偽政府大力推行“愛護村”,發放“良民證”。對順從他們的老百姓,不但不打不罵,還帶著糧食去“慰問”,往孩子嘴裡塞糖果;對不派聯絡員、不納糧交稅、不向他們通風報信的村莊,鬼子漢奸就一天幾次地去騷擾掠奪,搞得老百姓有家難歸,莊稼沒法種,日子沒法過,最後不得不屈從壓力,成了“愛護村”。
漸漸地,敵人耳朵靈了,眼睛尖了,反應快了,一些愚昧的群眾甚至覺得日本人和偽軍也不壞,八路軍的活動就愈來愈困難。岡村寧次稱這種做法為“蠶食戰術”,就像是蠶吃桑葉一樣一點一點地吞噬。經常是,今天這地方還是八路軍的基本活動區,明天就成了“兩面政權”游擊區,白天去不得,只有晚上去;再過上幾天,晚上也沒法去了,那裡已完全淪為敵佔區……
“蠶食”的破壞之嚴重,超過了所有人的預料。傷愈歸隊的路上,不僅劉春雷覺得觸目驚心,就連熟悉情況的交通員也感到十分意外。
晚上行軍,交通員對大夥說:“前面村子是我們的老地盤,到那裡就有吃有喝,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剛走到村口,突然聽到有人敲鑼報警,交通員吃了一驚,連忙喊暗號:“大嫂大嫂,我是丫頭。”
“丫”字頭上是個倒過來的“八”字,和比畫八路的手勢一樣,懂行的人一聽就明白。沒想到,聽見喊話,對面的鑼聲越敲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