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外惹人厭煩。但能直接撥到書房的,大都是比較重要的人物,所以喬正僧還是立刻接了起來。
是呂七小姐,用了很輕鬆的口吻,“哈嘍,是喬吧?我想開得再慢,你也應該到家了。”
喬正僧說,“是……有事嗎?”
那頭卻沉默了半天,有一點呼吸的聲音傳來。“怎麼就回來了呢?跟我們說的不一樣。”
“不是有情況嗎?場合不太好。”
“可是不瞞你說,再來一次的話,我可有點受不了了。”
喬正僧聽不太懂她的意思,但還是安慰說,“你不必了,我自己同他說。”
“他能信,不會覺得是哄他?”
“他不會的。”
“好吧。”
“恩。”
“……那古德拜?”
“恩,拜。”
就因為錦千說過,母親喜歡留心聽她的電話,所以他們向來是長話短說,揀最重要的詞句,對方明白就好。
不然被呂太太知道了他們結婚只是做做樣子,彼此商量好了要追求個人的自由。那真不知道該要怎樣的驚駭,又怎樣的氣憤了。
從這一點上來說,呂七小姐肯做這樣的妥協,可見是很大膽,思想又極開放的一位新女性。
喬正僧跟她保證,“萬一將來碰上了真心喜歡的人,你隨時可以……”
“這個我想過,那也不一定要離婚。”
“你是這麼想嗎?對方可未必。”
“不瞞你說,我是真心的喜歡喬太太這個頭銜呢。”
也不知道算不算玩笑話,喬正僧有點鬧不懂她。但也無所謂,他費心琢磨她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當初動了心思去追求她,也算是機緣巧合。因為他被關著,隔絕了資訊,不清楚外頭的情況,怕極了楊滿審在他前面。當初最捷徑的一條路,就是靠呂家。受害者的家屬有這項權利。
但出來之後,特別是得知楊滿在廖枯人那裡,他也就想明白了。結婚便結婚,或許他命裡該有個妻子,最後生下個一兒半女,也不算什麼壞事。
所以那段時間裡,他是安安分分的在談戀愛。甚至有時候呂七小姐遞過來的纖手,還有那嬌嫩的香唇,喬正僧細心品過之後,也覺得另有一番受用。至少並不討厭,他本不是專愛男人的那一類。
只是這種謊言,再見到楊滿之後,就騙不了自己了。
如果當時楊滿不討饒,沒有勾引他的話,說不定喬正僧就走了。走了就走了,早晚也要回頭。就像眼下的狀況,那點可憐的尊嚴,真的不算什麼了。在那間悶溼的小屋子裡交尾,真正屈辱的是誰?
喬正僧簡直想殺了他,
然而錦千卻說,“我是想找一個,像你愛他那麼愛我的人。”
喬正僧聽了有些發窘,他覺得自己早就過了談情說愛的年齡。而且,他也從來沒跟人說過這個字。
就手點起一根菸來掩飾,喬正僧很淡漠的說,“你想多了,恐怕我沒那麼高尚。”
他自認在楊滿身上,盡是起一些瘋狂齷蹉的念頭,與女士們心目中的理想紳士相差甚遠。只是外頭人看不出,至少那班太太們都愛誇他:喬先生風度好極了。
退婚的事情,喬正僧不是沒想過,只苦於找不到一個好藉口。這件事沒法硬來,目前他的生意週轉,很需要航發銀行的支援。
另一方面就是拖著,跟那些幼稚的政客一樣,指望日本人倒黴的那天。
然而卻越來越不妙,偽政府已經在南京成立,就連香港也淪陷了。眼下的形勢,彷彿只有漢奸做的徹底,才足夠扳回一局。
好在呂七小姐跟他攤牌,表示不在意他外頭有人。畢竟一些舊家庭裡,這種事情也是常有。少爺們不必守身,沒娶親前也是去嫖,往往就有了固定的相好。
於是喬正僧明白她什麼都清楚。本來也是,那案子鬧的滿城風雨,基本上什麼也瞞不住。但他還是要試探她,叫她放心,說楊滿沒法進門做姨太太的。
但是呂七小姐又說,她打算結完婚,就去日本唸書。這全是她自己的主意,不必跟任何人交代。
喬正僧覺得很詫異,同時也覺悟到,其實他對呂錦千一無所知。平常喝茶看戲都是演戲,彼此從來也沒深聊過。
那麼,就當是互相利用好了。喬正僧想也不想,就很無恥的答應下來。
說實話楊滿也沒料到,船票會有三張。他一開始還很糊塗的猜想,莫非是怕肚子裡的孩子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