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頭婆娘拉著臉進了院子,也不等玉秀喚人,披頭罵道:“天天窩在家裡養膘賣錢啊!吃這麼好也不見生出個帶把的來,整日裡好吃懶做,真是個浪費米麵的!不過養了個崽子便出不得門了,地裡的活計也不曉得搭把手,卻把俺大兒哄到哪裡去了?”
林民剛從果園回來,正在裡屋歇著。雖然今年是果樹第一年結果,沒長太多,可看上午落果的數量,最起碼也有個五六百斤,差不多能賣個二百多塊錢,也算是項不少的進項……林民心裡正琢磨著,卻不妨聽到自個兒老孃的叫罵聲,聽這話語,不用問也知道是罵誰。林民頓時覺得玉秀跟著自己,真是受了不少委屈!
“媽,你找俺就找俺,埋汰玉秀算個啥事兒?”林民鞋也沒穿,赤著腳從屋裡出來。
玉秀一見林民,眼圈立時就紅了,也不吱聲,抱起閨女就進了屋子。
老李頭婆娘沒想到兒子竟在屋裡,有些訕訕道:“也沒啥,就見你今天沒去地裡,來看看你咋的了?”
林民瞄了一眼站在門口沒進門的老李頭,又瞅了眼自家老孃,不在意道:“怎麼沒下地,俺今天去果園落蘋果了,怎麼,媽你也要去幫忙?那感情好,多個人到底是落得快些!”
老李頭婆娘這些年被老頭子給壓得,也就在兒媳婦面前敢耍個威風,一聽林民這麼說,哪敢做主?伸著脖子瞅老李頭,盼著當家的能給個提示。
老李頭將菸袋子往鞋底一磕,很是拉著臉趕著牛車就走了。
老太太見狀,忙轉了話兒道:“那啥,民子啊,你爹叫俺回去做飯了,俺先回去做飯去。”說著,也不等林民回答,匆匆地出了院子。
林民不客氣地將院門一甩,打裡面拴上,趕緊回屋哄媳婦去了。
玉秀這些日子積攢的不痛快被這一罵,頓時全部爆發了,在屋裡收拾了幾個包袱,抱著閨女便要去孩子她姥爺家。林民也不攔,鎖上門便跟著媳婦屁股後邊顛顛兒出了村子。
卻原來林民昨晚乘涼時,見村裡其他幾個礦山上上班的幾個村民都回家秋收了,而自家弟弟卻沒見蹤影。一打聽才曉得,老李頭竟專門捎信給林寶說家裡活兒不多,讓他在礦上好好兒幹,勿要回來分心。林民又不是傻子,會不知老李頭打的什麼主意?!
上午去果園將蘋果收了,下午本想著上場院裡將晾乾的花生駝回家,沒想到自家爹媽竟來了這麼一出!林民索性啥也不管了,跟在媳婦後面去了老丈人家。
老李頭知道大兒子跟著大兒媳去了親家村後,更是氣悶地連中午飯都沒吃幾口,便趕著牛車下地了。
打這之後,兩家再也沒合著收種過莊稼,當然,這是後話。
☆、紅花
作者有話要說: 光滑細直的莖如同鄰家姑娘白皙的頸脖,頭上開滿或黃燦或血紅的花,引得路過的牧童不禁想去採摘。可吹哨的少年呀,別忘了它那佈滿針刺的葉子,光滑、翠綠、細長,再多美好的詞語都比不過一刺鑽心的記憶……——紅花
不得不說,卦半天當年那一卦算得還真是不孬。
林民這人,雖然性格有些陰沉,但心眼兒的確活,有主意,眼光遠,是個會摟錢的。
自打閨女出生,林民便定下心來專心在丁槐村種地。玉帶河畔的五畝荒地,夏季種白菜,秋季種菠菜,藉著隔季菜和冬天綠葉菜招人稀罕的光,兩三年下來,也給他掙了四五千塊錢,直到後來一個夏季裡發大水,將其中的一茬白菜全捲進了玉帶河裡,林民才丟掉了種菜的營生。
這時候玉帶河以西,村子以南的地頭上,已經駐住了幾家菜農,人家選的是上好的人口地連著玉帶河沙地種菜,除了白菜,還有夏日裡不怕水泡的芹菜。但在這種菜畢竟風險太大,除了雨水防病要求頗高外,菜賤傷農,更是讓人無可奈何的事情。
正好打這一年開始,林民的那六畝果園進入了真正的產果期,少的時候一年結果兩萬斤,多的一年竟然結了五萬斤的果子。
物以稀為貴,那幾年沒四里八鄉沒幾個種果樹的,林民的蘋果一下來,能賣個四五毛錢一斤,幾年下來,光果園的收入就讓他成了遠近聞名的萬元戶。之後,不僅新起了五間大瓦房,還自己買了拖拉機,置了冰櫃、洗衣機。
這些,在村裡都是頭份的。
看著林民家種果樹帶來了好收益,村裡也漸漸開始出現種果樹的人家,丁槐村四周的幾個山頭幾乎全被開成了果園,連老李頭都在自家的幾畝二等地上挖了樹坑,種上了苗子。
在幾乎家家種果樹時,林民卻痛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