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從沒有象今天這樣想盡快地從蘇晴的身邊走開,她只想儘快地離開這地方,離開這一切,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獨自一人安安靜靜地呆一會兒。“回去吧,蘇晴,我沒什麼,真的,我就是有點累。看到你這麼幸福,我就放心了,我也為你高興,希望你能好好地珍惜和把握這一切……”千千不知道為什麼這些話會從她的嘴裡溜出來,這並不是她真正想要說的,就象她心裡不想嫉妒,可她還是嫉妒了一樣。她覺得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在葬送她們的友誼,千千一分鐘也不想再呆下去了,她伸手叫了輛計程車。
蘇晴依舊看著千千,注視著她離去的背影。就在千千鑽進計程車的那一剎那,蘇晴感到臉上冷冰冰的,爬滿了淚水。她孤零零地站在馬路上,任憑那淚水肆意流淌。看著千千離去的方向,蘇晴對自己說:“哭什麼?有什麼好哭的?誰也沒招你,神經病!”馬路上依舊燈火輝煌。
那天后來的整個晚上,蘇晴都被一種極度憂傷的情緒纏繞著,無法擺脫。這在她結婚以來還是第一次,她極度渴望發洩,以至於當她和老趙做愛的時候,那種近乎瘋狂的尖叫和身體強烈地扭動,雖然給老趙帶來了從未有過的快感和刺激,卻也讓他感到了一種無法言喻的陌生與恐懼。他忽然覺得他對自己身下的這個女人有點兒力不從心,他永遠也無法滿足她那無底深淵一樣的慾望。在這個晚上,老趙終於覺得,對於這個他一直深深寵愛著的女人來說,他,有點兒老了。
蘇晴
幾天以後,趙夏河,老趙的兒子,搬進了老趙和蘇晴的家。
據老趙說,夏河的母親也要結婚了,她和老趙反覆地考慮和商議,覺得他還是跟著父親要好一些。
夏河覺得自己又象垃圾一樣被扔了出來。但多年在一個不幸家庭生活成長的他,已經養成了對一切逆來順受、沉默寡言的習慣,尤其是對那個讓他懼怕的父親,他來都不敢反抗。
深受此事影響的人還有一個,就是蘇晴。當老趙忐忑不安地和她商量這件事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她的態度令老趙既覺欣喜又感安慰,更加認為她是一個通情達理、善解人意的女人。
蘇晴覺得這本來就是應該的,沒有什麼不好。她認為她完全有能力照顧好他們父子兩人的生活,照顧好這個家。她單純善良的本性和爭強好盛的性格,使她認為凡事都能以她的願望為轉移,只要這願望是好的,就能實現。
蘇晴沒有想到的是,她如此輕率地答應的這件事,在她今後的生活中,給她帶來了無窮無盡的麻煩。
其實在蘇晴見到夏河的時候,就已經有點兒為自己的決定後悔了。蘇晴沒有想到,短短的幾年時間,趙夏河已經長成了一個大小夥子。在她的印象中,他還是那個白皙瘦弱,笑起來兩隻眼睛彎成兩條好看的弧線的小男孩兒。可現在的夏河,站在蘇晴面前,比她還要高出一些,讓蘇晴難受的不是他的高度,而是他那雙眼睛,那眼睛裡寫滿了冷淡、拒絕和一種讓她說不出來的怪怪的東西。蘇晴想,可能是我把一切想得太簡單了,這個孩子可能永遠都不會接受我。但她還是微笑著迎接著那雙眼睛,把趙夏河讓進了自己的家。
整整一天,蘇晴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背後盯著自己,她知道那是誰。
夏河坐在客廳裡聽他父親“訓話”,他的眼睛四處打量著。這所他曾經生活過十幾年的房子,不知道是不是它的新主人賦予了它新的氣息,他覺得它變了,變得溫暖、明亮,有了一種溫馨的感覺。夏河覺得自己的這種想法很對不起自己的母親,可說實話,除了剛進門的時候,有一點陌生和緊張之外,他覺得這裡很舒適,他又看了看那位新的女主人,她正在廚房裡忙活著,長長的捲髮,淺米色的針織長裙,豐滿勻稱的背影,渾身散發著溫暖的母性的光輝,也讓人感到舒適。
夏河想起了自己的母親,母親住在這裡的時候,為了省電,總是點一盞很暗的小燈,又或許是父親經常不回來的緣故,屋子裡既陰暗、又冰冷。
在夏河的記憶裡,父母之間的冷戰多於爭吵。他們之間很少說話,非說不可的時候,也是以一種特殊的方式。通常是這樣的,母親說:“夏河,告訴你爸,明天該交學費了。”“去,跟你爸說,水電費已經兩個月沒交了。”或者是:“明天開家長會,我沒時間,問你爸能不能去。”而父親呢,總是忙,沒完沒了的忙,夏河那時候經常是為了見父親一面而等到深夜,等到父親回來的時候,他已經困得睜不開眼睛了,其實那個時候夏河是最願意和父親在一起的,可現在……
“我說的話你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