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它嗎?”
瑪麗雅姆抬頭看著他。這時拉希德做了一件讓她感動的事。他眨了眨眼,避開了她的目光。
瑪麗雅姆想起了扎裡勒,想起了他把珠寶送給她時那副喜形於色的樣子。他總是興高采烈,讓她除了溫順地表示感謝之外,再也無法做出別的回應。關於扎裡勒的禮物,娜娜說的沒錯。它們都是並非真心實意的禮物,而是一些贖罪的象徵,一些虛偽的、無恥的姿態,與其說是為了讓她快樂,毋寧說是為了使他自己心安理得。這條披肩,瑪麗雅姆心裡明白,是一件真正的禮物。
“真好看。”她說。
那天晚上,拉希德又到她房間去了。但這次他沒有在門口抽菸,而是走進房間,坐在躺在床上的她身邊。床被壓得向他坐的這邊傾斜,彈簧吱嘎作響。
他猶豫了一會,然後伸手去摸她的脖子,用厚實的手指慢慢按壓它後面突起的骨頭。他的拇指向下滑去,這時它正在愛撫著她的鎖骨上方的凹陷處,接著是鎖骨下方的肌膚。瑪麗雅姆渾身激靈。他的手掌還在不斷向下摸,向下摸,他的指甲已經碰到她上衣的棉布了。
“我不行。”她低聲呻吟,藉著月光,看到他的臉龐、厚實的肩膀和寬闊的胸膛,也見到敞開的領口露出幾撮灰色的胸毛。
這時他的手摸上了她右邊的乳房,隔著上衣,不斷地捏著它,她能聽見他粗重的喘息聲。
他鑽進毛毯,躺在她身邊。她能感覺到他的手在解開他的皮帶,鬆開她的褲子的拉帶。她自己的雙手死死抓住床單。他翻身趴在她身上,蠕動著,扭動著,她發出一聲低喊。瑪麗雅姆閉上雙眼,咬緊牙關。
突然傳來一陣錐心的劇痛。她的眼睛猛地張開,倒抽了一口冷氣,咬緊自己拇指的指節。她另外一隻手甩到拉希德的後背,手指抓住他的襯衣。
第十一章(3)
拉希德把臉埋在她的枕頭上,瑪麗雅姆瞪大了眼睛,望著他肩膀上方的天花板,顫抖著,嘴唇緊閉,肩膀上能感覺到他短促的呼吸的熱氣。他們周圍的空氣瀰漫著菸草和他們早先吃下的洋蔥以及烤羊肉的味道。他不時用耳朵磨著她的臉頰,她臉上陣陣刺痛,知道他已經颳了鬍子。
完事之後,他從她身上滾下去,喘息著。他把一隻手的前臂搭在額頭上。黑暗中,她能看見他的手錶的藍色指標。他們就這樣躺了好一會,仰面躺著,彼此沒有看著對方。
“這沒有什麼可覺得羞恥,瑪麗雅姆,”他說,語音有點模糊,“結婚的人都會這麼做的。先知本人和他的幾個妻子也幹這種事。沒什麼可覺得羞恥的。”
又過了片刻,他把毛毯放回原來的樣子,離開了房間,留下她陪伴著那個被他的腦袋壓得塌了下去的枕頭,留下她等待痛楚慢慢平息,望著夜空中的寒星和一團婚紗似的、遮住了月亮的臉的雲彩。
第十二章(1)
那年——也就是1974年——秋天,齋月來臨。有生以來,瑪麗雅姆第一次看到新月初升如何影響到整座城市,改變了它的節奏和氣氛。她注意到一片寂靜接管了喀布林。路上的行人變得無精打采,零零落落,甚至還很安靜。商鋪空無一人。飯店關掉電燈,大門緊閉。瑪麗雅姆看到馬路上沒有人吸菸,窗架上也沒有冒著嫋嫋水汽的茶杯。每當太陽西下,雪達瓦扎山的大炮響起,便到了開齋時分,此時這座城市的齋戒就會中止,瑪麗雅姆也開始進食,吃一點麵包和棗椰子,十五歲的她第一次嚐到和他人分享一種共同文化的甜蜜。
除了少數幾天,拉希德並沒有遵守齋戒的規定。遵守齋戒的那少數幾天裡面,他總是帶著一副臭脾氣回家。飢餓讓他變得寡言寡語,暴躁易怒。有一天晚上,瑪麗雅姆準備晚飯遲了幾分鐘,他便就著蘿蔔吃起麵包來。即使瑪麗雅姆把米飯、羊肉和秋葵湯擺到他面前,他也不去碰這些食物。他什麼也不說,只顧吃著麵包,太陽穴高低起伏,額頭血管暴露出來,滿臉怒氣。他不停地咀嚼,盯著前方看,當瑪麗雅姆跟他說話時,他對她視若無睹,又往嘴巴里塞了一片面包。
齋月結束時,瑪麗雅姆如釋重負。
齋月結束之後就是三天的開齋節了,當年在泥屋,節日的第一天,扎裡勒會去看望她和娜娜。他穿著西裝,繫著領帶,帶來一些開齋的禮物。有一年,他送給瑪麗雅姆一條羊毛圍巾。他們三人坐下來喝茶,完了之後扎裡勒便會告辭。
當他涉過山溪,揮手作別時,娜娜會說:“跟他真正的家人一起過節去啦。”
法蘇拉赫毛拉也會來。他會給瑪麗雅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