責備著板牙奶奶道:“娘,您也真是,怎麼在院子裡就給雙雙換起衣裳來了?!她可已經是九歲的大姑娘了!”又責備著一味咧嘴傻笑的雷寅雙,“還笑!你當不當你是個姑娘家?!哪有姑娘家當著人面換衣裳的?!”
“這裡又沒個外人。”雷寅雙笑道。
“有沒有外人都一樣!姑娘就得有個姑娘家的模樣。”板牙娘板著臉道,“還不趕緊進屋去把你這溼褲子換了!難道還想當著人再光一回屁股怎的?!”她拿起椅子上的褲子塞進雷寅雙的懷裡。
雷寅雙抱著褲子衝她吐舌做了個鬼臉,才剛要轉身往屋裡跑。忽地又回過頭來,指著江葦青道:“她身上的衣裳還溼著呢!”——直到這會兒她仍以為江葦青是個小姑娘——又頗為心疼地瞅瞅自己的紅衣裳,抬頭衝著辛苦替她裁製新衣的板牙娘皺著鼻子露出個討好的笑。
她這貓一般皺起的鼻子,引得板牙娘一陣無奈搖頭,伸手在她的鼻子上颳了一下,便不再搭理她,過去一把將江葦青從小凳上拎了起來。
雷寅雙見狀,趕緊又衝著板牙娘叫道:“她的腳受傷了。”
板牙娘扭頭看看雷寅雙,衝她又吼了一嗓子,“換你的褲子去!”便放下江葦青,伸手去解江葦青身上的紅衣裳。
見雷寅雙轉身想往王靜美所住的西廂過去,板牙奶奶趕緊攔住她,道:“板牙他們在屋裡睡午覺呢!去我屋換吧。”說著,走過去推開東廂的門,讓著雷寅雙進去後,又替她帶上了門。
板牙奶奶回過頭來時,見姚爺正站在大太陽底下,看著那個跟板牙娘彆扭著的小孩,便道:“姚爺到廊下來吧,今年也不知道怎麼了,這時節就熱成這樣……”
她一句話沒說完,身後就傳來了雷寅雙的聲音,“奶奶,我換好了。”
板牙奶奶一回頭——可不,雷寅雙不僅換好了衣裳,居然還已經打散了那頭溼發,正頂著頭亂七八糟的頭髮,站在東廂門口衝她咧著口白牙。
“哎呦喂,”板牙奶奶笑道:“你這動作夠快的!”
她回身從椅子上拿了塊巾子蓋在雷寅雙的頭上,一邊替她擦著頭髮一邊感慨道:“是呢,你嬸孃不說,我只當你年紀還小著呢。想想這日子過得可真快,不過眨眼的功夫,咱們雙雙都已經九歲了。奶奶可還記得你拖著鼻涕的模樣呢……”
雷寅雙立時大聲抗議道:“我什麼時候拖著鼻涕了?”
“噗!”忽然,那西廂裡傳出一聲悶笑。
雷寅雙扭頭看去,便只見三姐、小靜,還有板牙的三顆腦袋全都擠在窗戶處往她這裡看來。
想著他們仨人不知道躲在窗子後面看了多久,雷寅雙這才感覺到有些不好意思,便衝著那三人圓瞪起虎眼,頗為彪悍地喝了一嗓子:“看什麼看?!”
三姐推開窗戶,將下巴擱在手肘上,抬手指著廊下道:“你連個小孩兒都不如,人家還知道不該當眾脫衣裳呢!”
雷寅雙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這才發現,那江葦青正悶不吭聲地跟板牙娘較著勁兒。板牙娘這會兒也只成功地從他身上脫下了那件屬於雷寅雙的紅衣裳而已,她想要先替“她”解了腰帶,偏這孩子緊抓著腰帶竟是抵死不從。
板牙娘無奈了,便鬆開手,“嗐”了一聲,笑話著他道:“這小丫頭片子,比你雙雙姐可講究多了。”——她竟也把江葦青當成了個小姑娘!
“也是,女孩兒家原就該講究些的。”此時已經在廊下涼椅上坐了下來的姚爺笑道:“倒是雙雙,被他爹給慣得都不知道自個兒是男是女了。”
“好像您沒有慣著她一樣。”板牙娘一邊吐槽著姚爺,一邊伸手將江葦青從凳子上挾了起來,對江葦青笑道:“得,咱們是丫頭,咱不跟你雙雙姐那隻野猴子學,嬸孃帶你回屋換衣裳去!”
江葦青正全神貫注地護著腰帶,倒沒想到板牙娘會忽然伸手來抱他,於是便這麼被板牙娘給抱進了屋裡。
雷寅雙則在板牙奶奶手底下模糊不清地嚷嚷著:“我是老虎,不是猴子!”
板牙奶奶給雷寅雙擦著頭髮時,小靜、三姐和板牙已經從西廂裡出來了。三人圍著她一陣問東陣西,問的全是剛才街上的熱鬧。
他們也聽到了外面的聲音,可板牙奶奶是親身經歷過戰亂的人,早被那些打打殺殺的聲音嚇破了膽兒,聽著外面人群的呼喝,竟是說什麼也不肯放他們出門,且還硬壓著他們回屋去午睡。因此,倒叫這三個孩子全都錯過了門外的大熱鬧。
就在雷寅雙比手劃腳地向那三個小夥伴說著她所引起的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