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崎的表情一陣黯然。沓澤遞出酒瓶後,他皺著眉頭就這麼拿起杯子。
「有老鼠嗎?」
這麼一問,他就默默點頭,一口氣喝乾酒杯。眉頭持續深鎖著。看來今晚的酒對龍崎來說似乎很苦。
所謂的老鼠就是間諜,或是指雖然待在組織內部卻洩漏情報的人。
上個月,誠龍會經營的賭場突然接到搜尋令,不少人被當成現行犯逮捕。不知道情報從哪裡流出去了。
「再早一點之前,金磚借貸也有條子進來搜吧。」
「是。」
金磚借貸實際上是誠龍會經營的金融公司,表面上是在法律範圍內經營,不過催討債款的嚴厲手段當然是暴力集團級。
「那時候多虧你臨機應變才沒釀成大禍,不過……追根究柢,原因在於內部資料外流,最近似乎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帶出內部資料的也是老鼠嗎?」
「雖然不願意懷疑同伴——可是想不到其他可能。而且還是地位相當高的人。」
「您是要我找出來嗎。」
「我知道,這不是輕鬆的工作。但是,沓澤,我只能拜託你了。」
他知道龍崎想說什麼。現在,誠龍會除了沓澤外有八位幹部,其中所有人都屬於知念或左座其中一人的派系。
如果這次的老鼠是知念那派的人,左座那派知道的話應該會見獵心喜地大力打壓知唸吧。反之亦然。另外,知道老鼠其實就在自己派系內時,一定也會想要隱瞞事實。
總而言之,可以排除一切利害關係尋找老鼠的幹部,就只有沓澤了。
「我願意負責。」
沓澤從坐墊上下來,把拳頭靠在榻榻米上低下頭。
「你願意接嗎?」
「是。」
「這是個風頭強勁的工作喔。」
「我不是吹一點風就會倒的樹。」
「的確……把頭抬起來吧,沓澤。想低頭道謝的人是我才對。得讓才剛當上幹部的你做這種工作,我真是沒面子。」
沓澤抬起頭坐回坐墊上,對龍崎露出苦笑。
「請別這麼說,這是非有人做不可的工作。」
「你一個人可以嗎?」
「不能隨便起用組裡的人……而且,我有杣。」
沓澤望向靜靜坐在房間一角的貼身護衛回答。「也對。」龍崎贊同地說完後,對杣說:「你要不要也過來這邊喝啊?」
「不用顧慮我。」
杣沒有移動視線,就這麼低下頭用最短的話推辭。
「會長,這傢伙工作中不喝酒的啦。」
「這樣啊……嗯,我想也是。我一直覺得很不可思議,這傢伙有興趣或是娛樂之類的東西嗎?」
「工作不會就是興趣吧……杣,怎麼樣啊?你有什麼興趣嗎?」
杣用非常認真的表情考慮了一陣子,最後回答:「沒有。」
沓澤和龍崎放聲大笑,大姊就像是把這陣笑聲當成暗號似的,拉開紙門從走廊向他們搭話。
「差不多可以開始準備用餐了嗎?」
「嗯,麻煩你了。讓沓澤飽餐一頓吧。」
大概是因為把重責大任交付出去,心情稍微放鬆一點了吧,龍崎的聲音變爽朗起來。
大姊熟練地準備火鍋,長女月乃和次女星音也同席用餐。星音才剛上國中,還屬於小孩子的範圍,不過月乃外表已經非常成熟了。記得她應該是快要大學畢業的年紀。
能像這樣跟龍崎家族同席的幹部,也只有沓澤而已。
大概是要代表他如此信任沓澤吧。但同時,這種特殊待遇會刺激其他幹部們也是事實。
杣數度被邀到桌邊用餐,但他依舊不點頭。於是取而代之地在隔壁房間另外準備伙食。
「喂,星音,也要好好吃青菜啊。」
「嗄~人家比較喜歡吃河豚嘛。來,青菜給爸爸~」
誠龍會的首領拗不過女兒,即使自己的盤子上堆滿白菜也只是笑笑而已。
熱鬧的圍爐偶爾為之也不錯,不過對與家庭無緣的沓澤來說,實在有點坐立不安。雖然還算有趣,不過還是在夜店叫女人陪酒比較輕鬆。
「會長,我差不多該……」
「喔,這樣啊。抱歉突然把你叫來。」
龍崎也看穿沓澤的心事,沒有挽留他有點倉促的告辭。
送他到玄關的龍崎沒有說話,而是用眼神再次叮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