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也是七品,縣令也是七品,但前程卻是不同的。
許碧不由嘆了口氣:“這事,香姨娘知道麼?”
“如今父親禁了她的足,只許她往婷兒院子裡去,大約是不知道罷。”沈雲殊如今對香姨娘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了,“不知道才好,姨娘這——素來明白的人,到了婷兒身上怎麼就糊塗了呢?”
許碧瞄了他一眼,沒說話。沈大將軍與香姨娘的那一番話,夫妻兩個知曉之後都極是無語。沈雲殊尤其尷尬,前有沈卓,後有香姨娘,都是他親近的人,叫他在許碧面前如何抬得起頭來……
沈雲殊很有些惆悵地想,他夫綱不振,就是由此而來啊。
既然夫綱已經不振了,沈雲殊也就不鑽這牛角尖,更不再說這些叫人煩心的話,隨口轉了個話題:“說起來,父親給表妹看了一門親事。”連玉翹的年紀委實不算小了,這孝也出子,再不說親,按這個年頭的演算法,就得拖成老姑娘了。
“什麼親事?”許碧也對此很感興趣。
“衛所裡的一個小旗。”沈雲殊看許碧有點糊塗,給她解釋,“手下也管著十個人呢。雖是軍戶,但父親瞧著他武藝還不錯,人也仔細,日後還能再升的。本人今年二十二了,只因爹孃都早沒了,自小住在叔叔家裡,沒人替他張羅親事,方拖延至今。這不是今年剿匪麼,他頗立了點功勞,遂升了小旗。他嬸嬸看他當了官兒,就想把孃家侄女兒嫁給他,他不肯,跟叔叔吵翻了,索性也不回家去了。”
既然沈大將軍看中,沈雲殊自然跑去把人家打聽了個底兒掉:“表妹若是定了他,上頭沒有公婆,想來不會挑剔她從前定過親的事兒。不過,那家的嬸嬸只怕少不了要生些事端。若不是看著這一年表妹性情變了許多,父親怕也不敢挑這個人。”
說著,沈雲殊就不由得握了許碧的手:“都是你用心……”這一年來,連玉翹的變化實在不小,再不是當初剛見面時只會說自己命苦的那個哭包了。這變化是如何來的,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見,不說沈雲殊,就是沈大將軍,在外頭打了大半年的仗,回家來見了連玉翹,都要對兒子說一聲“許氏有心”。
許碧笑笑:“也是表妹自己想立起來……”世上許多女子都是這般,有的時候只是比別人少了一個機會,既然她能拉連玉翹一把,又不費多少力氣,為什麼不拉一下呢。若是她當初不肯伸手,又哪有後來連玉翹拒不做妾,把沈夫人噎個好歹的事兒呢?
沈雲殊也想到了這裡,不由得笑了一下,道:“你看這門親事怎麼樣?我倒是打聽了,人還不錯,踏實肯幹,人緣也好。”他壓低聲音,“再者,因他爹孃早沒了,當初他嬸嬸也說他克父克母的。”
一樣都是被人說命硬的,想必同病相憐,更會相互體諒罷。許碧沉吟道:“不如找個機會,讓他們也見上一見。”
沈雲殊撓了撓頭道:“只怕表妹……”連玉翹雖然跟從前不同了,可若說讓她去相看,怕是她也不好意思。
許碧掩嘴一笑:“何必說是相看。眼看就是中秋,譬如說去看燈,若在外頭遇著,少不得同行一段唄。”
沈雲殊一拍大腿:“看燈沒什麼意思,‘八月十八潮,壯觀天下無’,咱們去海寧看潮如何?”
“海寧?”許碧瞠目結舌,“那麼遠,怎麼去?別說二妹妹,夫人絕不肯她去那麼遠的地方,就說婷兒,如今還不大能見風,哪兒能跑到海寧去?”
沈雲殊乾咳一聲:“本來也沒想帶他們去……”他當初只想帶自己媳婦兒去好不好?就是連玉翹,也只是個捎帶腳的。
許碧哭笑不得,掐了他一下:“你也好意思說。”要真是隻帶著她去看潮,其餘家人都不去,那可真不知別人要說什麼呢。
“怕什麼。”沈雲殊如今越發的皮糙肉厚,隨便許碧怎麼掐都巋然不動,“只說我去海寧探查匪患,順便帶著你和表妹就是了。難道你不想去?”
許碧當然想去啊。她上輩子還沒去錢塘看過大潮呢。何況這回要去,是跟著心愛之人去的,那滾滾江潮看起來自然更有一番滋味。
沈雲殊嘿嘿一笑:“你想去就行。放心,都是我來安排。”
沈雲殊說辦就辦,過不了幾日,闔家就都知曉大少爺和大少奶奶過了八月節打算去海寧一趟。原本是要帶著家裡眾人一起去的,只是二少爺和二少奶奶新婚,並不打算出門;大姑娘病尚未愈,二姑娘嫌路遠,最終只有表姑娘跟著一起去了。
香姨娘得了訊息的時候正在沈雲婷屋裡坐著。如今進了八月,風越發涼了,沈雲婷屋裡的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