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好不起來了……”織昀憋忍已久的淚水在此時宣洩而下。
她也想當個無憂無慮的女孩啊,她也不喜歡耍心機、不喜歡使手段,是環境剝奪了她天真、訓練了她剛強,教育了她桀驁不馴,是環境把她踢出溫室;任由風雨摧殘,她也想當株單純善良的嬌嫩玫瑰,不想當棵無情、遺世獨立的孤挺花。
原以為她終於可以窩在伯墉為她築起的暖房裡,讓堅硬的心慢慢變軟,誰知竟是不能……
“織昀,聽君姨一句勸……”
“離開他是嗎?我懂、我沒有權利說不懂,我這種人不夠資格擁有愛情。”她自毀自謗地說道。
“我也年輕過,我知道感情這回事,可是你和伯墉才相處短短兩個多月,也許是一下子你們兩人都迷失了,弄不清自己真正的感覺。好女孩,離開他讓自己的心冷卻一下,說不定你就會知道,他之於你只是一個關心你、愛護你的大哥哥。”
“你們怎會以為,我連自己的心都弄不懂?君姨……我是真的、真的好愛他……這一輩子再也不會愛別人了。”
“可是……他們已經要結婚了,假設情場如戰場那你已經敗陣,不能再執迷不悟。”
“我‘已經'放手了,織語用她的生命在向我抗爭,我能不放手嗎?她用死亡告訴我,她有多憎恨我,我能不放手嗎?不能、我不能,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另一個女人和我母親一樣,為了愛情自我放逐,我不能捂起良心假裝她不存在,繼續去追求我的愛情,除了放手我沒有第二條路。”
織昀吸吸淚水,想扯出一個微笑,沒料到卻扯落一地傷心。
“伯墉知道你愛他嗎?他為什麼會向織語求婚?”
“我寧願他恨我、寧願他把我忘得一乾二淨,恨我——他才能心安理得和織語共度一生……”她是讓他恨她了,但是……她心痛如絞啊。
“你讓他恨你,所以他才會轉頭去向織語求婚?”她猜出了事情的始末。
“他們早晚要結婚的,不管有沒有我都一樣。”
“不!我不贊成,伯墉是男人,他該有擔當,愛情是你們三個人的事,不能把責任丟給你和織語去扛,而他自己置身事外。”
“你要他怎麼辦?讓他心中存著我卻和織語走入禮堂?或者要他選擇我,把織語再逼向自殺路?君姨,我知道你為我們好,可是解決這場紊亂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我退出……讓他們按照原定計劃走,而我這個局外人被三振出局。你要真疼惜我,就別把我們今天的談話說出去,我是太激動了,不該對你說這些,增加你的心理負擔。”
“織昀……君姨知道你委屈了……”她慈愛地把她攬人懷中輕拍。
“不委屈!混亂是我製造的,本就該由我收拾殘局。”這是她的宿命……
“往後,你要去哪裡?”
“哪裡來就哪裡去。”她搖搖頭,苦等聲。“君姨,謝謝你這段日子的照顧,讓我重溫家庭的溫暖。”
“我不放心你。”
“放心吧!這些年都是我自己在照顧自己的,你別替我擔太多的心。等我安頓好,我會寫信和你聯絡。”困難地起身,她拿起柺杖,一步步地走出屋外,走出伯墉的生命。沒帶走羅家的任何饋贈,只帶走一手帕的殘紅敗綠和她早夭的愛情。她和羅家的牽扯就到此了結,再也無恩無怨……
看著織昀的纖瘦背影,楊庭君的眼眶不禁微紅了。
該死的女人!伯墉甩過一隻酒杯,鏗鏘一聲撞上牆面砸得粉碎。酒入愁腸,讓愁字以等比級數增加。
是他濫發同情,才會看不清羅織昀的真面目。
她這個心胸狹窄、性格黑暗的女人,她挾恨而來,帶著滿腔滿懷的仇恨,存心來顛覆羅家,她是有計劃地一步步接近他,拿他當工具來傷害織語,而他竟毫無所知的任她利用。
該死!他再次咒罵,他不應該被她美麗的外表迷惑心志,儘管罵過上千萬聲,他仍忽視不了心底被她牽動的隱隱疼痛。
忘記她、忘記她——忘記她憂傷的眼瞳,忘記她清麗柔婉的愁容、忘記她黯然無奈的哀慼……
可,儘管他再努力也揮不去,她縈繞在腦底的影子,她的笑顏逐開、她的怒氣衝衝、她的悲勵傷心……一次次在他心底自動複習。
已飲盡杯中物,再度將酒杯砸向門板。忽地,門開,收手不及的伯墉眼瞪著它直襲上堂弟——賀耘尉。
幸而賀耘尉是黑螢局手,被偷襲經驗豐富,手一擋就把杯子囊入掌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