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哭的哭,喊的喊,有叫親家的,有叫爹孃的,有叫二嬸的,有叫姑姑的,哭喊時還不停擦淚,以便睜大眼睛仔細辨認,眼前人究竟是誰。
實在不好認哪!
雲影等人連勸帶拖,將老的都弄進屋子去了,留下黃瓜等人清理帶來的行李等物。
混亂中,黃豆找不到紅椒,滿心納悶。
好容易等人都進屋去了,他才看見之前那個戴翻毛帽子的黑少年指揮另一個結實的跟土墩般的黑小子往車下搬東西:“山芋,先把這箱子……”
後面的話黃豆根本沒聽清——他傻了。
土墩似的黑小子是山芋,那叫他的那個呢?
那聲音……竟然是女娃的聲音!
這是個女娃子!
再仔細一瞅——
那眉眼……
沒錯!是紅椒!
紅椒妹妹竟然變成這副模樣了!
黃豆心中大慟,衝過去張臂抱住紅椒肩膀,閉眼哭喊道:“紅椒妹妹……”
紅椒被他這一抱一哭弄得愣住了,差點就要揚手打他,仔細一瞧,這人有點面熟。
“你是黃豆哥哥?”她試探地問道。
“是我。是你黃豆哥哥。”黃豆用力點頭,依然閉眼傷心,“紅椒妹妹,你……你還好麼?”
他覺得自己問的簡直是廢話:紅椒妹妹這模樣怎會好?
那臉上顏色跟劉黑皮有得一拼,哪裡還有他記憶中紅辣椒的影子!
紅椒問明他是黃豆後,一把推開他,叱喝道:“你鬼嚎啥?沒瞧見我正忙麼!就要問我好不好,也該把這些東西搬進去再說話。你咋越活越回去了哩?這麼大人,一點眼色都不懂,人家大老遠的回來,累得半死,你不說幫忙搬東西,還拽著我哭。瞧這大雪下的,你再鬼嚎一會,非叫雪埋起來不可。”
山芋正和黃瓜抬一隻竹簍下車,聽見二姐罵,笑道:“黃豆哥哥,你咋老脾氣一點都沒改哩,非得二姐一頓罵,你才好了。”
黃瓜也瞅著發愣的黃豆好笑。
黃豆眨巴兩下眼睛,擠出兩泡眼淚,仔細瞧那黑少年——
這說話的口氣、這神態、這性格……
沒錯兒!還是原來的紅椒妹妹,並沒跟香荽妹妹似的,變得無聲無息跟鬼魂似的。
這真是太好了!
只要性格沒變就好,模樣麼?雖然黑了瘦了,弄些好的補補,再用些霜兒粉兒搽搽,內服外敷,表裡一齊調養,總會還原的。
心裡這樣想著,忍不住就破涕為笑。
再看紅椒,又忙了起來。
她衝著前面車邊一群正忙碌搬東西的灰不溜秋、黑黢黢的小子們——也不知都是些什麼人——揚聲喊道:“南瓜,別搬了。快帶弟弟妹妹進去。這雪下大了,當心青蒜和綠菠著涼了。”
有三四個灰色的小身影停下動作。
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四下看了看,見有不少下人在搬,雪又下的大,便應道:“二姐姐,那我們先進去了。”說著牽起一個六七歲的小不點,裹得跟麻袋似的,看不清面容,“綠波,我們進屋去。青蒜,花生,你們也來。”
被喚作青蒜的孩子約莫**歲,細瘦的身材,黃黃的小臉,抬頭怯怯地問紅椒道:“二姐姐,你不進來麼?”
聽聲音,是個女娃子。
紅椒揚聲道:“我把這些安置妥了就來。你們先進去,先熱熱地洗個澡,把衣裳換了。大姐說有好東西送你們哩。”
幾個孩子聽了,都十分歡喜,遂往上房去。正遇上掀簾子出來找他們的劉雲嵐,忙牽了進去。
這裡,紅椒又跑到正忙碌的魯三白胖子等人身邊吩咐道:“從這一車開始數,往後五輛車裡裝的都是凍雞和凍魚。這些不要搬進屋子,就擱在外頭。省得化了凍,要壞的。上面還得用東西壓緊了,不能讓貓兒狗兒偷嘴。”
白胖子急忙道:“少爺放心,我們就搬了放在廚房後的棚子裡,那兒通風,還不容易淋雨雪。”
魯三用手肘拐了他一下,白了他一眼,低聲喝道:“是二小姐,什麼少爺!”
白胖子傻眼,結巴道:“二……二小姐?”
這二小姐跟三小姐也差太遠了吧,是一個娘生的嗎?
紅椒也沒在意他們的小動作,正四處看,忽見另外兩人從一輛車上搬了兩簍子下來,忙大喊道:“那車裡都是蘑菇和幹筍,要搬到庫房去,可不能放在外面。”
魯三忙高聲答應,讓二小姐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