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的時候,何文依舊睡得很晚。 至少在姜生睡下之前,他都沒有休息的打算。 直到第二天的早晨,姜生趴在幾疊書本,和幾疊遊戲光碟之間,悠然轉醒過來的時候。它才見到了何文,倒在床鋪上熟睡的模樣。 眼下的青年別說是睡衣了,就連穿了兩天的衣服都還沒換下來。頭髮亂糟糟的,便如同是脫了鞋子,就把自己摔在床上睡了過去似的。 全然沒有試圖打理形象的意思,算得上是切切實實的不修邊幅了。 顯而易見的是,何文昨天晚上又熬夜了。這使得他的臉色愈加疲勞,即使是熟睡著,眉頭也始終緊蹙不展,便像是夢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一樣。 何文的房間不大,甚至可以說是相當小的。 一室一廚一衛,基本上就是公寓樓裡,最常見的出租屋樣式。 故而,姜生可以一眼看清房間的全貌。 這大概還是它第一次,漫無目的地打量屋內的佈置。 黑貓和青年,是睡在同一間臥室裡的,同時這間臥室還兼具著書房和客廳的功能。 電腦擺在窗戶右邊的海報下面,左側的陽臺上,那盆盆栽依舊將死未死地耷拉著。 除了床榻之外,整個房間內部最大的傢俱,應當就是門旁,佔據了大半個牆面的書架了。 不過書架上擺著的書倒是不多,隔板間放置的,大部分都是些稀奇古怪的物件。 例如玩具,擺件,金屬工藝品等等等等。 愛好還挺雜的。 一邊想著,姜生一邊看向了床頭的時鐘。 此時,時針已經指向了中午十一點半,床上的青年還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甚至從電腦上,仍沒有關閉的文件來看,這人更可能是剛剛才睡下的。 長期不出門,也不與人交流,沒有特別注重的嗜好,熬夜,近乎與世隔絕。 把這兩天所觀察到的,有關於青年的日常簡單地羅列了一下。 姜生逐漸開始認定。 哪怕沒有怨氣的糾纏,像青年這樣子生活下去,也絕對是不行的了。 在如此狹小的空間裡,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與自己的文字相互折磨,與自己的作品計較對錯。 他早晚會被自己逼上絕路。 還是那句話,說到底,人類依舊是一種社會性動物,很難脫離出群體,也很難獨自生存。 就像是,如果把一個人徹底地控制起來,不與其交流,不讓他玩樂。 並儘可能地避免旁人與他見面,使他的感知只剩下單一的個體,要不了多久這人便會發瘋一樣。 青年的身體雖然並沒有被束縛,但是在精神層面,他或許已經給自己修建了高牆。 呼,不過也可能是我想多了。 考慮到自己,畢竟只接觸了對方兩天,還遠遠稱不上了解。 姜生也就沒再多做思量,只是慢悠悠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邁著悄無聲息地步子,沿著青年的床繞了一圈。 它在觀察青年身上的怨氣。 那縷纏繞在其脖頸上的黑霧,這會兒明顯又淡去了一點。而自姜生的眼眸中,它本身所攜帶的“厄運”,當下無疑又濃稠了幾分。 唔,昨天取得的進展,好像要比前天的多上一些。 是因為情緒的關係嗎? 想起日前,吃晚飯時的短暫放鬆。 和那一瞬間,怨氣難以察覺,若有若無的鬆動,姜生暗自猜測了一番。 如果怨氣,真的會受到個人情緒的影響,那我是不是應該幫這人調整一下他的生活狀態,這樣才好快點從他的身邊離開。 畢竟黑貓至今也不知道,怨氣究竟是怎麼纏上青年的。 如今想想,它或許應該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可懷有負面情緒的人那麼多,怨氣怎麼偏偏就挑上他了呢。 難不成,是因為他不怎麼出門的原因? 怨氣害怕太陽? 不應該啊,我身上的這東西可從沒回避過陽光。 如此,那會不會是怨氣,也想刻意避地開太過密集的人群呢? 又或者是,大量情緒不穩定的密集人群? 若有所思的姜生翹著鬍鬚,但最終它也未能得出什麼結論。 不得不承認,有些事情光靠空想終歸是無法解決的。 不過既然已經有了調查的方向,那無論如何總得先嚐試一下。 反正就算是猜錯了,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倒在床邊如同是灘泥一般的青年。 姜生也覺得他需要出去走走了,否則,恐怕就連死了都不會有人知道了。 …… “你的意思是,想讓我帶你出去?” 看著面前,不停地徘徊在門口,咬著自己的褲腿,發出呼呼聲的黑貓。 何文的表情多少有些詭異。 在他的印象裡,貓好像也不是什麼喜歡到處跑的動物。 “喵。” 面對著何文的疑問,姜生頗有分寸地抬著頭叫了一聲。像是在肯定,又像是一種無心之舉。介於聽得懂人話,和聽不懂人話之間。 隱約能表達出自己的意思,但也不會表現得太過異常。 “可以是可以啦。”也全虧了何文這種自說自話的性格,才使得他能在某種程度上,與姜生進行一定的“交流”。 “但你得等我做完事情才行。”隨手拿起茶杯,給自己倒了杯水,何文一邊潤著喉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