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木匠轟出來了,他還拿硯臺打我,誰知他沒準星兒,砸在了我妹頭上,這事兒孫嬸子沒告訴您?爹您運道好,沒瞧見那場面,我妹一臉一身全是血,唬得我腿發軟,根本不知道是怎麼把她帶回村裡的。呵,也多虧了您不在家,我只好大半夜地去請馮郎中,他的醫術您最清楚,胡亂用了點藥止血,我妹頭上留下巴掌大的疤!”
葉謙聞言便是一怔。
他也知道自己這回的確是離家太久了些,心中不是不牽掛三個孩子,只是被一些瑣碎事絆住了腳,才始終不得空回來。也是想著自家三個孩子都是省心的,輕易不會闖禍,他才沒那麼擔憂。
冬葵說,連翹的被砸破了頭?流了那麼多血,雖未曾親見,光是想想心裡也覺得犯怵,可是……
“方才我瞧見二丫頭,不是好好兒的,不曾留下疤痕。”
他帶著疑問,朝葉冬葵臉上瞥了一眼。
“連翹。你出來!”
葉冬葵懶得跟他多說,高聲將葉連翹從灶房裡叫進屋,一把推到他面前。
“看著是沒什麼大礙了。是吧?額頭光生生的,我妹瞧著比以前還標緻呢,對不?”
他咬著牙,一字一頓地道:“您是郎中,內行人,有沒有受過傷,瞞得過別人。可瞞不過你去,您自己看個清楚!”
“哥……”
葉連翹有點不自在。咬了咬嘴唇,那邊廂,葉謙已凝神向她額頭看過來。
粗看之下,額頭的確是好好的。沒有疤痕,也並不曾出現顏色不均的情況。但倘若仔細觀察,會發現右側眉骨上方,有一塊約莫半個孩童巴掌大的地方,面板明顯比別處粗糙,摸上去更是有些磨手。
他當了幾十年郎中,經驗自是不必多說。這疤痕恢復得極其好,但不能否認的是,之前它一定非常深。弄得不好,足以讓人丟掉性命。
方才在隔壁孫家院子,孫嬸子只把話題往好處帶。說他三個孩子很懂事聽話,將自己個兒養活得十分好,不僅能掙錢,還將村裡的泥塘子變成了花田。
想來,也是不願讓他從別人口中得知這些個糟心事吧?
“爹您說的沒錯,您臨出門之前。的確是吩咐我好生看顧兩個妹妹,我沒把她們照顧好。是我的責任,這一點,我不會也沒法子推脫。但您別忘了,您是我們的爹,還是一位醫術不錯的郎中,我妹受傷那會兒,您要是能在家,她也不至於受那麼大罪!”
葉冬葵越說越惱火,霍地一聲站起身:“您一輩子都把出門學醫術、長見識當成最重要的事,我是小輩,您要做什麼,輪不到我指指點點瞎插嘴。但我們三個總是你親生的兒子女兒吧?您就真一點都不擔心我們?遇上麻煩的時候,您不在身邊,您這爹當得可真是……”
他本來想說“當得可真是輕鬆”來著,可終究是個老實孩子,沒法兒將難聽話往外吐,硬生生憋了回去,胸膛急劇起伏,猛喘了兩口氣。
與兒子一樣,葉謙也是個性格平和穩重的人,不管遇上什麼事都很冷靜,眼下心頭卻是猛烈一震。
開天闢地頭一遭,他兒子用這樣激烈的語氣同他說話,是真的生了他的氣,將他恨實了。
“我……”
他心裡也不好受,深深看了葉連翹一眼,剛想說點什麼,坐在他身畔一直沒開腔的女人忽然站了起來。
“好了!一回家就鬧騰得烏眼雞一般,何必?”
她一掌拍在桌上,目光直直地從葉連翹、葉冬葵和小丁香臉上掠過。
“這事兒都怨我,你們爹爹同我成親,過後我爹捨不得我們走,留我們在家多住了一段時間,這才耽誤了。要是知道二丫頭出了這檔子事,他怎麼也要飛奔回來!你們要怪就怪我,跟自己爹爹瞎嚷,這算怎麼回事?!”
葉冬葵和葉連翹到底年紀大點,早就猜到了這一層,並不覺得驚訝,唯獨小丁香,將眼睛瞪得老大,結結巴巴道:“爹、爹你……”
“二丫頭也是你叫的?”葉冬葵冷笑了一聲,看樣子下一刻就要大發怒,葉連翹趕忙死死拽住他。
“還是你去做飯吧,我累了我要歇歇。”她一邊說,一邊把人往灶房裡死命推。
“這事我定然會給你們一個交代,冬葵你冷靜點,等你能平心靜氣了,咱們再談。”
葉謙將那女人重又拉坐在椅子上,話是對著兄妹三個說的,眼睛卻望著灶房裡。
頓了頓,他挪回目光,望向葉連翹,將語氣放得柔緩了些。
“二丫頭,你孫嬸子說,你現下在做美容護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