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的小手,清楚地感覺到她將他疲累的重量分了大半過去。
“不去告別了,省得麻煩。”他嘆道:“既然船驅走了這城裡的瘟鬼,還會有人莫名得病,不趕快離開,遲早會驚動其它界的鬼神。”
“嗯。”
小四拎著包袱抱著劍跑進來,看見萬家佛已經清醒,高興地叫道:
“爹!”
萬家佛泛白的唇微揚:“小四啊,你的歌聲還不錯,就老是抖著音,爹聽了一晚上,差點被你逼得跳起來罵人。”
小四臉一紅,眼淚不受控制地滑落,哽咽:“爹怎麼教的,小四就怎麼唱的!”
“嗯……等過幾天,爹再換道詞兒讓你唱好了,保證就算你抖著音照樣唱得好聽。”
第6章
“信役一直在等我?會有什麼要緊事?”嚴仲秋一路走向大門,問道。他平常不寫信的,跟民信局也沒有什麼特別的關係,哪有事能找上他的?
“說是有事跟大老爺說,好像是有點穢氣的事。對了,大老爺,小少爺今兒個早上有點不對勁,平常他躺在床上病撅撅的,今天一早就聽見他在房裡大叫,不準任何人進去。”家僕在旁報告著。
“小夏?”怎麼一個接著一個都出事了?明明剛燒船去瘟回來,卻發現弟妹生了病,淑德也不知是怎麼了,竟然一反常態出來跟他問安,完全不像過去幾個月躲在房裡不肯出來見人的妹子。
嚴仲秋走到門口,看見門外的信役,以及剛走過來的馮二哥,他微訝:
“馮二,你今天有事?”
馮二哥笑道:“我是來見小青,呃,萬夫人的。昨天傍晚我跟嚴爺燒船回家後,想到她老問我萬相公在平康縣的作為,也許是續絃的關係,她對自家相公想知道得更多,我想了想,應該再跟她說個明白,她嫁對人了,萬相公絕對是一個能在這種世局裡保護妻小的人,順道……我帶了把好劍送給她,萬相公是讀書人,要遇上山賊什麼的,萬夫人有劍在身也能保護自己。”語畢,嘆了口氣。
續絃?嚴仲秋一頭霧水,但看信役在旁等著,只好先跟馮二哥做個手勢,要他等會再談。
“小兄弟,你專程找我有事?”
那信役連忙掏出三封信,說道:“嚴大爺,這是您寄到平康縣萬大爺那兒的信,那兒早是空宅子了,以後您不必再寄了。”
嚴仲秋聞言,愣了下,接過信。
“空宅子?家佛倒沒跟我提過他賣了宅子……小兄弟,謝了。”見那信役遲遲不肯離開,嚴仲秋回頭對家僕喊道:“去取串銅錢打賞這兄弟。”他的聲音本就如破曉洪鐘,乍聽之下簡直像是在發火。
那信役連忙搖頭,解釋:“嚴大爺,我不是要討賞。我是想,您要不要知道萬大爺的去處?我特地幫您問了。”
“這倒不必。要說他的去處,問我最是清楚,萬大爺一家現在就住在我府裡呢。”
信役瞪大眼。“一家?”
“怎麼?萬大爺,加上他妻子小兒,不就是一家嗎?”
信役聞言,臉色微變,勉強擠出笑來。“嚴大爺,您要不是說笑話,就是萬大爺在半年內又娶新妻吧?也對,難怪他會變賣家產,搬離傷心地,這樣一來,重新振作娶新妻,也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在旁的馮二哥同意地點頭。
“你在胡扯什麼?”嚴仲秋莫名其妙,吼道:“他妻子就一個,沒變過啊!”
“不可能!”信役叫道:“他妻子早就死了!”
“嚴爺,小青是續絃沒錯!”馮二哥也跟著插話了。
嚴仲秋看著他們兩個,斥道:“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要胡說八道!”
信役雙拳緊握,大聲說道:
“嚴大爺,我說的句句實話!我問過平康縣大半人,萬府半年前死了夫人,是得急病死的,當時萬大爺還痛不欲生,跟著吐血傷身,不肯離開屍體。七日回魂日那晚還守在靈柩前……”說到這裡吞了吞口水,才有膽再說:“聽說,第八天,他帶著七歲大的兒子跟棺木走了,從此就沒有再回來了,連家產也是他不知打哪僱來的人來縣內變賣的,他一走,平康縣沒多久就遭戰火波及,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
馮二哥點頭,沉聲道:
“跟我聽說的一模一樣。他一走,平康縣縣官吏員也不以為意,只當少了個交好的書生,後來平康縣捲入戰火,百姓才知道之前全仗萬相公在縣官知府之間周旋建言,上呈主意,避開戰火。萬相公一走,縣官就被暴民給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