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嬌笑道:“洞中三百年,世上幾春秋?想不到短短三百年,天下人竟然已經不認得我是誰了!”
黑衣轟然鼓舞,光芒大作,銀鈴似的笑聲陡然化作雷鳴龍哮,剎那之間,那嬌小玲瓏的身軀竟然變作一條巨大的黑龍,蜿蜒飛繞,張牙舞爪,將洞窟上方填得滿滿當當,九隻淡金色的鱗翅交迭震動,狂風凜冽。
爐火紛搖,燈光明滅,拓拔野呼吸窒堵,被那氣浪所掃,竟有些戰立不穩,心下凜然,再無半點懷疑。
神農降伏三大凶獸時,意氣風發,正值少年,尚未被無族尊封為神帝,那“天地裂,山河決,神帝死,龍神囚”中的“神帝”指的不是神農,當是思拓成之:“龍神”指的不是他,乃是這九翼天龍。這句話所描繪的,更不是當前大荒戰亂,而是三百年前的那段悠遙往事。
天意冥冥,讓他遇見神農,又盡得絕學,又陰錯陽差登位龍神,而後又在這神帝山上,撞見龍族有史以來最為兇暴狂猛、被龍神所制的天子……命運的輪迴,與天元何其相似,劃過一個奇詭莫測的弧圈,卻註定要回到最初的原點。
九翼天龍飛旋怒吼,爽然又化為咯咯的清脆笑聲,黑光狂襲,霎時間又變回那銀髮黑衣的角色美女,翩然飄落,傲然道:“小壞蛋,瞧仔細了沒,祖奶奶在此,還不跪下磕頭?”
拓拔野略一遲疑,上前拜倒,恭恭敬敬地道:“完備拓拔野,拜見縛龍神!”此女雖然兇暴殘虐,為神農所困,但畢竟是龍族天子,說不定還是其義母之嫡祖,輩分懸殊,禮數斷不可少。
縛南仙咯咯嬌笑道:“這才是祖***好孩子。”咪起雙眼凝視著他,敵意稍消,笑道:“小壞蛋,你模樣長得倒是俊俏,龍戴勝可生不出這等孫子,想來定是我們敖家的骨肉了,你爹是誰,你娘叫什麼?說來聽聽。”
拓拔野心中一酸,原想說自己父母雙亡,非敖家子孫,但轉念一想,這女魔鬼=頭偏私狹隘,若知道自己並非龍族血脈,只怕立即翻臉不認人。她曾與神農大戰七晝夜,真氣之強猛自不消說,眼下纖纖命懸其手,要想將之安然救回,唯有順其性子敷衍周旋,當下報出龍神名諱,道:“晚輩乃敖語真之子。”
縛南仙秋波流轉,喃喃道:“敖語真,敖語真?”反覆唸了幾遍,似是想不起後輩中有這麼個女子,臉上忽然又是一變,掐住纖纖咽喉,森然喝道:“胡說!若是敖家子孫,為何複姓拓拔?瞧你五行畢全,定是老賊弟子,被他遣來殺我的,是也不是?”
拓拔野道:“祖奶奶如若不信,有青龍封印為證!”腹中龍珠急轉,綠光四射,臟腑俱現。
“呼”的一聲,頭頂碧光衝湧,長出兩隻尖銳龍角,衣裳哧哧迸裂,龍鱗晃動,周身隨之急劇裂變,很快便解開封印,化作了一條巨大的兇暴青龍。在她頭頂衝舞盤旋,咆哮騰卷。
豈料縛南仙見了青龍,不喜反悲,仰頭喝道:“臭小子,你既然是我敖家子孫,身為龍神,為何又拜神農老賊為師?吃裡爬外,忘恩負義,祖奶奶豈能饒了你!”
金光飛舞,氣浪跌爆,那九把月牙彎刀怒旋交錯,接連猛劈在他的護體氣罩上,她修為已逾神級,盛怒之下,真氣更是把列難當,殺得拓拔野青光四射,重又話作人形,衝落在地。
激鬥間,她左手微微一鬆,纖纖登時劇烈咳嗽起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高聲道:“老婆娘不……不識好歹,他……他拜神農為師,便是……便是想打探你的訊息,教你回東海……”
縛南仙一怔,九刀攻勢大為減緩,喝道:“臭小子,這丫頭說的是真的麼?”
拓拔野對神農極為敬重,原不想拿他當幌子,但此刻救人要緊,也顧不得許多了,當下思緒飛轉,隨口敷衍道:“自三百年前黃河大戰後,族人無不念著為祖奶奶報仇,那年我初登龍神之位,千里迢迢趕到這天帝山上,原想與神農決一死戰,不料卻無意中聽到祖奶奶未死,被他囚禁在山上某處,於是靈機一動,改換身份,拜他為師,以便套出祖***下落……”
縛南仙“呸”了一聲,道:“小壞蛋,你會有這等孝心?”嘴角卻微微露出一絲笑意,又道:“神農老賊自大狂妄,如何偏肯收你作弟子?”
拓拔野繼續胡鄒,說自己五德之身,神農見了如何大
大加賞識,破格收納為門生,而他為了解救祖上,又是如何忍辱負重,委曲求全,最後又如何在天帝山上沉潛數年,搜遍了每一草一木,才找到此地。
縛南縣仙雖然兇殘暴戾,本性卻極為單純,聽他這般言之鑿鑿,滿臉懇切,心下不由相信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