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寒颼颼的氣丹從他口中轟然灌入,直沉丹田。
“轟!”丹田內倏地衝湧起無數清涼氣浪,層層疊疊,排山倒海地衝向每一條經脈、每一處穴道。
他陡然一個激靈,雜念俱消,什麼也感覺不到了,飄飄然、輕悠悠,彷彿乘風破舞,直上碧虛,浮游在蒼涼無邊的月色下,神識清明,像是醒著,又像是睡著了,眼前閃過萬千繽紛圖景,耳畔聽到無數縹緲聲音,想要細辨,卻又迴歸一片空茫寂寥。
恍恍惚惚像是過了千萬年,又像是隻過了短短一瞬,驀地,腳下一空,天旋地轉,像是從萬丈高空急墜而下。
他心中一凜,猛然張開眼睛,四周那轟隆震響、驚呼嘶吼……霎時間都如潮水似的湧入雙耳。突然感覺神采奕奕,視野清明透徹,體內的經脈竟全部完好如初,丹田內真氣充沛,如海潮起伏,只是手腳上隱隱看見一些淡青色的蛇鱗,其他部位的肌膚也有些蛻皮的痕跡。
蛇丹靈力,竟一至於斯!
他又驚又奇,轉頭望去,咫尺之距坐著一個白髮蒼蒼的蛇尾女子,皺紋滿臉,閉目微笑,就像是一朵盛開的秋菊,安詳恬靜。
晨瀟躺臥在她身邊,淚流滿面,動也不動,連哭聲也發不出來。那條螣蛇盤蜷在他的脖子上,簌簌顫抖,像是和他一同哭泣一般。
“蛇姥!”拓拔野忽然明白這白髮蛇女是誰了。念力及處,她早已氣息全無。蛇丹既失,真元送渡,剎那之間她便如鮮花枯萎,從一個俏麗女童化作了鶴髮老嫗。
拓拔野心裡感激、難過,又有些說不出的悵惘茫然,想不到這修煉不死之藥、殺人如麻的大荒妖女,最終竟為了救人而瞬息老死。
轉念又想,她活著之時,為了振興蛇族無所不用其極,做了許多傷天害理之事,又被封鎮在平丘受了一百多年的苦楚,雖然長生不死,卻鬱郁不得志;而臨死之前,終於見著了久別的家人,看到了蛇族復興的希望,又帶著為伏羲、女媧獻身的喜悅離開人世……這一天所經歷的快樂,竟比她一生還要多。
忽聽洞外傳來雨師薇的驚叫聲,拓拔野陡然醒過神來,失聲道:“雨師姐姐!”解開晨瀟經脈,轉身疾衝而出。
他從吞下蛇丹,到蛻皮換骨重生,不過是片刻之事。見他神采奕奕地飛奔而出,殊無半點受傷跡象,雨師妾又驚又喜,被青帝扼住咽喉,說不出話,淚眼瑩瑩,笑靨卻如花綻放。
雨師薇、白龍鹿更是目瞪口呆,大感意外。
拓拔野念力掃探,思緒飛轉。霎時間腦海裡閃過了萬千個解救雨師妾的法子,卻無一有萬全把握。
靈威仰此時修為已臻“太神級”,真氣驚天動地,不可與之力敵;而且又瘋魔癲狂,腦子裡翻來覆去只有那兩句“神與道合,無極不可往也”、“神欲與道合,必先自斷經脈,自破泥丸”,難以同他明理。
龍女若是讓其他人挾持,自己或許還能找出他的弱點,巧舌如簧,蠱惑其心,而後乘隙全力猛襲;偏偏她命懸這幾近無敵的瘋子之手,只要稍一閃失,他來個“神與道合”,立即香消玉殞,迴天無力。
目光轉處,瞥見青帝投映在石壁上的影子,靈機一動,大步上前,傳音道:“妹子,委屈你了!”照著靈威仰的姿勢,左手抓住雨師薇的脖梗兒,高高地舉了起來,右手斜罩在她頭頂,一動不動。
眾人大愕,不知他所欲何為。青帝見他姿勢怪異,神情古怪地看著自己,大感滑稽,仰頭哈哈大笑。
拓拔野也跟著仰頭大笑。
青帝眉頭一皺,喝道:“你笑什麼?”
拓拔野也跟著皺起眉頭,喝道:“你笑什麼?”
雨師妾心中一動,已然猜到拓拔野的計劃,抿嘴微笑。
雨師薇卻是睜大了妙目,雲裡霧中,忽聽拓拔野傳音道:“妹子,學著你姐姐的神情,她做什麼,你便跟著做什麼。”雖仍不明所以,卻還是照其吩咐,嫣然微笑。
青帝看了看雨師妾,又看了看雨師薇,像是剛剛發覺一般,奇道:“咦,你手裡的那女人是誰?怎麼和我手裡的長得這般相似?”
拓拔野不回答,又鸚鵡學舌似的將他的話重複了一遍,就連轉頭張望二女的姿態也模仿得惟妙惟肖。
青帝神志癲狂淆亂,卻並非傻子,見他說話、動作與自己一模一樣,就連手中高舉的女子也和自己手中的別無二致,又是驚奇又是惱怒,喝道:“臭小子,你是誰?為什麼要學我?”
拓拔野也喝道:“臭小子,你是誰?為什麼要學我?”
青帝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