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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九橫得知此事後,悲怒痛悔,四下打聽,竟讓他查處了平丘所在,不顧一切地孤身獨闖龍潭。
但以他修為之高、神兵之利,竟也不能劈斷九龍索,從萬蛇巖下救出硃卷氏。於是只好退而求其次,使了個調虎離山之計,從七仙眼皮底下搶走嬰孩兒。
高九橫與七仙激戰片刻,幻象突然又是一陣劇烈的晃盪,波光搖曳,變化為另外一番圖景。
暮雨蒼茫,大河滔滔,岸邊蘆葦起伏如浪,孤舟橫斜,高九橫披蓑戴笠,坐在船艙之中,雨水、浪花交相撲面,臉上溼漉漉的,分不清哪些是水,哪些是淚。
身邊坐了幾個華服金冠的蠻人,雙膝以下佈滿蛇鱗,軟綿綿地盤蜷在地,瞧那裝束,當是無國的貴族無疑。個個眉頭緊鎖,神情悲憤凝肅。
高九橫將兩個嬰孩兒小心翼翼地放入左首最為魁梧的金冠蠻人懷裡,又取出兩塊青銅牌,指尖真氣凝集,“哧哧”激響,各寫了八個大字,分別戴在了兩個嬰孩兒的脖梗兒上。
雨師薇“咦”了一聲,奇道:“那不是晨瀟哥哥的青銅牌嗎?”
只見那男孩脖子上的銅牌赫然寫著“往事俱沉,暮雨瀟瀟”,拓拔野心中一震,這才想起先前在平丘極淵於天吳等水妖激戰周旋時,依稀瞧見蛇裔蠻人中,有一個黑衣男子頸上戴的銅牌與此極為相似。再一細想,那男子神情清冷寂寞,與高九橫極為相似,難道他竟是蛇姥之子?
念頭未已,忽聽白龍鹿怒嘶狂吼,“轟!”一道狂猛氣浪從後方澎湃席捲,拓拔野大凜,下意識地飛旋腹內定海珠,抓緊雨師薇,閃電似的斜衝而上,繞到那青銅鐘後方……
只聽銅鐘“噹噹”連震,那凌厲氣浪登時被消擋大半,饒是如此,背心仍像被重錘狂擊,喉頭腥甜噴湧,“哇”地噴出一大口鮮血,翻滾在地,幾乎連氣也喘不過來了。
鐘聲震耳迴盪,幻象登時如波光搖碎,雨師薇被拓拔野緊緊護在身下,僅擦破了點兒皮,驚魂未定,轉眸望去,失聲道:“青帝!”
七丈開外,一個胖墩墩的紅面老頭兒面無表情地昂首而立,左手提著一個雙腳佈滿了蛇鱗的女童,經脈盡封,動也不動,正是青帝靈威仰與蛇姥。
拓拔野氣血翻湧,又驚又怒,想要大笑,卻只發出幾聲喑啞的咳嗽。想不到青帝二人竟真的也到了這鯤魚腹中!
適才凝神觀看銅鐘散射出的幻象,竟連他們何時到了身後也不曾察覺。原本身中劇毒,經脈業已燒灼震斷,被青帝碧火金刀光這般轟然掃中,更是骨骸欲裂,臟腑痙攣,疼得彷彿這身子全然不屬於自己了。
青帝眉頭微皺,目光冷冷地打量著拓拔野,道:“百毒攻心,經脈俱斷,可惜了一具大好皮囊!”原對他的五德之軀頗為覬覦,想要佔為寄體,但念力掃探之下,發覺他經脈紊亂,幾已寸寸碎斷,體內更佈滿了各種奇毒邪氣,不由得大為訝異失望。
盤踞在高九橫臂骨上的紫鱗細蛇悲鳴一聲,閃電似的飛躥到蛇姥手上,噝噝吐芯,像是故友久別重逢。
蛇姥小臉潮紅,對周遭一切置若罔聞,連那蛇芯舔舐著自己的臉龐也似毫無察覺,只是怔怔地凝視著那具白骨骷髏,眼中淚水迷濛,混雜著傷心、苦楚、甜蜜、淒涼、憤怒、恐懼、脆弱……諸多神色,與平素那語笑嫣然的女魔頭,竟像是判若兩人。
青帝目光一轉,瞥見那青銅鐘,嘴角勾起一絲冷冷的微笑,驀然大步上前。
白龍鹿只道他要對拓拔野再下毒手,嗷嗷怒吼,不顧一切地猛撲而上,被他隨手一掌,登時打得四仰八叉地橫飛出去,但立時又翻身躍起,擋在拓拔野身前,喉中嗚嗚低吼。
青帝撫摩著銅鐘,目光灼灼,半晌才斜睨著蛇姥,冷笑道:“果然是兩儀鍾!好一個高九橫,為了救你,連這等太古神器也能讓他找著。”
兩儀鍾!
拓拔野心中大震,相傳此鍾是伏羲、女媧取五色石所鑄,內分陰陽兩氣,神力無窮。男女在銅鐘裡潛心雙修,可汲取天地之靈,事半功倍。但此鍾最為神奇之處,在於其上所刻寫的“回光神訣”。
回光神訣相傳由盤古所創,刻寫於五色石上。女媧以五色石補天之後,將剩餘的殘石鑄造成了兩儀鍾等太古神器,並將“回光訣”刻寫其上。數千年,幾經變遷,流傳為“回光訣”、“光陰訣”、“神遊訣”等諸多版本。
其中,金族的“回光訣”最為正宗。據說戰歷六百年,崑崙被各族圍攻,白帝將神訣刻寫在天元逆刀、十二時盤、兩儀鍾三大神器上,金族大敗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