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曾想清楚了?跟你說清為何撤兵幷州了麼?”
李建成聽李淵這麼一說,心裡便有了底,羅成這還沒來得及說呢,心下稍稍鬆了口氣,幸好還來得及:“父皇,雖然兒臣還未問道緣由,不過兒臣料想,應該和三弟的奶孃陳氏之死有關。”
“陳氏死了?”李淵反問道。
“劉武周抓了陳氏,要挾三弟,陳氏見不得三弟被要挾,最後撞牆身亡。”李建成老老實實將事情稟告。
羅成抬起頭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這話是沒錯,可這順序是不是錯了?怎麼聽上去讓人覺得是因為陳氏被俘,李元吉受了要挾,才撤兵幷州城的。
事實上,李建成既不能欺君,又想為李元吉開脫,才說了這番模稜兩可的話,很容易將李淵引進坑裡。
果然李淵一聽這話,勃然大怒,拍桌而起:“他還反了他了,一個老嬤嬤,也能讓他置他親爹親孃於不顧,棄長安城百姓於不顧,棄幷州城要塞於不顧!”
李建成雙手交疊,放在身前,畢恭畢敬地站著,一言不發。
李淵還在罵罵咧咧,直至他罵累了,李建成才適時地安慰道:“父皇,這不是正說明三弟重情義麼。”
“他重情義?他重個屁……”李淵氣糊塗了,連髒字都罵出來了,叉著腰,險些氣背過去,“他陳氏就那麼好?不就是餵了他幾口奶喝麼?朕才是他的生父,皇后才是他生母,他倒好,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可以放棄幷州城!陳氏呢?那陳氏在哪?把她給我帶來!”這是要論罪啊。
“父皇,您忘了,兒臣剛才已經稟告過您了,陳氏不忍三弟受劉武周要挾,已經撞牆身亡了。”
李淵氣咻咻道:“也就是她死了,要是她沒死,朕也非得賜死她不可,一個老嬤嬤,竟然險些連累我長安城數萬百姓的安危。”
羅成心下一跳,心說要是方才把事實真相說出,不知道皇上這會兒會不會賜死自己。
想到這,羅成雙眼向一旁的李建成瞥去,恰好後者也朝他看來,衝他輕微地搖搖頭。
羅成會意,果然沒再說話。
直到走出偏殿,羅成上前緊趕兩步,追上李建成:“太子殿下,齊王殿下在大牢裡怎麼樣?”
李建成停下腳步,四處張望了下,才看向羅成道:“他乃我大唐堂堂的齊王,卻身陷囹圄,為何?”
不等羅成回答,李建成語氣平淡,絲毫沒有溫度:“我就這麼一個弟弟,你要是給不了他承諾,那就離他遠遠的,不要再利用他為你做事。”
“太子殿下,我並沒有……”
“也許你並不想利用他,可要不是因為你,元吉不會把千里馬讓你騎,李智雲也許不會死,要不是因為你,他不會膽大包天到撤軍幷州,前往洛陽支援你,更不會有長安之危……父皇若是知曉這些事,元吉必定會被重責。在他還沒為你犯下不可饒恕罪行,被父皇砍了腦袋之前,我得救他,你必須離他遠遠的。“
李建成背過身去道:“以我對他的瞭解,要讓他忘記你不容易,但我相信,時間久了,他自然會淡忘。”
羅成緊抿著唇,一言不發。只聽身旁的人又道:“私藏前朝罪臣,怕是你羅家上下都脫不了罪吧。”
羅成豁然抬頭,四目相對。
李建成冷然道:“你不用管我是怎麼知道你私藏宇文成都的,我自然有我的眼線。你只需知道,若是我稟告父皇,羅家上下必被問責。”
直到李建成離開,羅成依然定定地站在原處,他不能讓自己連累父王母妃,兄長,還有羅家軍,也再不能讓宇文成都有事,他欠李元吉的越來越多,難以還清……羅成腦袋一片空白,茫然而無措。
滿腹心事地回到位於長安城中心的北平府,回到自己的後院,迎面遇上宇文成都,羅成的目光落在他左肩上揹著的小包袱上,眉頭再度凝起:“你想走?”
宇文成都沒料到他那麼快就回來,略有些不自在地提了提肩上的包袱,撇過頭去不與之對視,聲音沙啞道:“我現在是戴罪之身,見不得光,你是大唐的股肱之臣,我不能拖累你。李元吉很好,有他在你身邊,我很放心——”
宇文成都的話還未完,肩膀上的包袱就被人用力扯落在地:“你放心?你放心什麼啊?”
連日來的壓抑瞬間爆發了出來,羅成怒吼道:“你們一個個都逼我……我只是把李元吉當成一個朋友,戰友,可他非要以這種無底線,近乎自殘的方式來包容我,一步步地逼我妥協,讓我愧疚,讓我覺得對不起他……我不是沒有感覺,我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