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中議論紛紛,擾攘不止,說甚麼的都有,而維持著大宋這個龐大帝國運轉的朝廷中樞,自然不會如此。
當民間的流言越傳越兇,甚至連宮中的道君皇帝趙佶也被驚動了,於是也在這一天,蔡京、王黼、高俅、楊戩、何灌、宿元景、蔡攸等重臣就都被召道禁中垂拱殿來問對。
這也是梁山軍這邊操控輿論的工作做得好,林沖做過一段時間的諸班直茶酒班的副指揮使,每天出入宮禁,也跟這個時代的特務組織打過一些交道。
林沖知道,對於汴京城外情況,趙佶幾乎就是個瞎子,反正各地的官員在奏報上說是甚麼樣就是甚麼樣。
朱勔藉著花石綱的事情兩頭搞錢,甚至東南一帶的知州知府一多半出自朱勔門下,朱勔儼然就是東南王,家中“服膳器用逼王食,而華致過之”,趙佶都被全程矇在鼓裡。
不過對於汴梁城,趙佶還是甚為上心的,時不時的出宮“考察民情”啊,同時還經常派皇城司的探子(邏卒)四下打探採訪民情。
當然,皇城司也是歸隱相梁師成掌管的,什麼事情該說,什麼事情不能說也是自有齊分寸;而即使蔡京、高俅、朱勔等趙佶寵臣,朝廷重臣也要獻媚攀附梁師成,這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是以當這件事終於成為整個汴梁城中幾乎所有人都議論的話題時,趙佶也終於被驚動,再也坐不住了。
“你到到底怎麼做事的?如此機密的軍國大事如何就傳得盡人皆知,沸沸揚揚?還有齊州那件事,高卿,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官家,此事必然是梁山反賊在汴京城中當初安插了奸細探子,甚至朝堂之中也有被林沖那廝收買的內鬼啊!這件事肯定這些梁山細作在興風作浪啊!”
高俅不禁叫起了撞天屈:“至於齊州那件事,確實跟微臣沒有關係啊,這是梁山反賊在給微臣潑髒水,微臣從來跟那個周知州有半點關係啊!”
趙佶有些懷疑的看著他,又看了在身邊伺候的高沐恩一眼,心說林沖把你幹兒子害得成為宦官,又洗劫了你的太尉府,你能不恨他入骨?
高俅見趙佶不信,於是又道:“官家,微臣就是再恨林沖,也不會在梁山軍四萬主力未到關西之前就動手啊!
微臣倒是想過招安京東路勢力較大的盜匪,要他們與梁山軍反賊死拼,只是還沒找到合適的物件這件事就出了,這件事一定是梁山軍做的手腳啊!”
高俅確實可以保證,因此齊州知州周凱在事後就給他寫信詢問這件事,信中提到自己給他寫了密信,蓋了私章。
可自己卻沒有做過,這不是梁山軍做的,還能有誰?
但這件事卻不拿出來說,否則就是不打自招承認自己收了周凱的重賄。
趙佶想想也是,不再懷疑,又看向蔡京等人:“事到如今,想必林沖那廝已經知道了,勢必會以此為藉口回師梁山,不知眾卿以為朝廷該當如何應對?”
看到趙佶望過來,一向機敏的蔡京立即站了起來,就要躬身行禮下去,趙佶這方面倒是寬厚,連忙開口道:“蔡卿,你都快到了杖朝之年,不必行禮,來人,蔡老卿家設座!”
依古禮,年紀只要過來八十就可以允許撐著柺杖入朝,蔡京如今雖然還沒到八十歲,卻也七十多了,中華禮儀之邦,尊老愛幼,趙佶這方面還是做的不錯的。
當下名叫高沐恩的入·內·內·侍·省供奉官忙不迭的給蔡京搬來一個座位,蔡京謝恩後坐下,看著趙佶不急不緩道:“聖人在上,可想而知汴梁城中議論洶洶,還有齊州那件事必是梁山軍的手筆了,這也表明林沖一開始就沒想過要真的去打西賊。
依老臣的意見,既然事情到了現在這個地步,索性就和這夥反賊撕破臉來,一面派大軍圍剿梁山水泊,一面再派大軍沿途堵截梁山軍四萬主力的歸路。同時再嚴查這件事是如何洩露出去的,揪出被梁山軍收買的內應!”
蔡京所說雖是正理,趙佶自己也是這樣想的,可一聽蔡京說完,趙佶卻忍不住的皺起了眉頭,說不出的煩躁。
原因倒也簡單,蔡京說的容易,一面派兵圍剿梁山水泊,一面派兵攔截梁山軍主力,可是兵馬從哪裡來?
一開始的時候,趙佶對梁山軍還沒怎麼放在心上,覺得一群草寇,才成軍不到一年的烏合之眾而已,可是在經過兩次慘敗之後。
特別是陳宗善、張叔夜、還有丘嶽、周昂等幾員御營禁軍眾將觀看過樑山軍閱兵儀式,出征儀式之後回來彙報,卻讓趙佶一下知道梁山軍的戰力有多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