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義的莊子,是怕你爹我搶不過人家?”
春瑛稍稍冷靜了些,重新坐回原來的位置:“我……我也是為了家裡好……一直為人奴僕,事事都不由己,哪裡比得上自己當家作主?”
路有貴嘆道:“為人奴僕又如何?你當出去做平頭百姓,就一定有安樂日子過了?你二叔跟我說過你在外頭這一年的情形。那個姓胡的皇商小少爺,一被趕出家門,就落魄得連我們都不如,你跟他出去賣東西,不是還被官家子弟欺負麼?若不是三少爺偶然遇見了出手幫忙,你要怎麼辦?平頭百姓……哼,平頭百姓一樣做不了自己的主!”
春瑛急急辯道:“那是遇上了不懷好意的人!只是偶然……”
“外頭的壞人多了去了,你怎知道咱們家不會遇上?”
“那……盧嬸家裡脫了籍,不也過得很好……”
“他們那是主子恩典!”路有貴重重將杯子放到桌面上,“說是脫籍,不過是給他家兒子一個前程!其實仍象原來似的,做一樣的事,當一樣的差!你當他們家就能自己做主了?!快給我打消了這個念頭,叫人知道了,必要編排你有背主之心!到時候我們一家子都要被你連累!”
春瑛眼圈一紅,咬著嘴唇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間,越想越覺得委屈,不一會兒視野就模糊了,幾乎要掉下淚來。
有人掀開簾子走進來,春瑛聽到動靜,知道是父親,便扭頭過去不讓他看到自己的臉。路有貴盯了女兒一會兒,嘆息一聲,放緩了語氣道:“好了,閨女,我知道你心裡是想著讓家裡人過得好些的,你是經過了先前的事,生怕以後會再吃虧,所以想早早脫身出去,是不是?”
春瑛聽到他這麼說,眼淚終於忍不住要掉下來了,扁著嘴抽出手帕一把擦了,淚水卻止不住地不停往外冒。
“你這孩子……”路有貴無奈地道,“你當你爹我心裡就沒想法麼?若不是家生子的身份,當年咱們老路家那樣的富貴,京裡各大商鋪的東家,見了面也要稱你太爺爺一聲老爺子,可一夜之間,就全變了樣,你太爺爺死了,只拿一張破席子捲了草草埋葬,你爺爺更是連祖屋都沒保住,全家人天天被人恥笑欺侮……可這都是命啊!誰叫咱們家祖上就是侯府的家奴呢?!”
他嘆了口氣,回想當年,也有些哽咽,“可是……出了一趟外差,一路上看的世面多了,爹心裡也有幾分慶幸……若不是生為侯府的奴僕,咱們還要為一日三餐奔波勞碌,遇上災年,連命都不知能不能保住,你們姐弟三哥沒了依靠,說不定就要流離失所,仍舊是被賣身為奴的下場!那時候還未必有侯府這樣的好人家願意收留你們呢!”
春瑛一邊聽,一邊慢慢轉過身,看著父親,吸吸鼻子,道:“我們不會那麼慘的……我們可以找一個富庶的地方,做點小生意,爹那麼能幹,咱們不怕賺不到錢,等弟弟大了,考個功名,咱們也能象別人家那樣,過得快快活活的……”
路有貴聞言失笑:“你也太看得起你爹我了,你以為真是爹能幹麼?別人願意跟爹打交道,不過是看在侯府的面子上,若沒了侯府,爹什麼也不是!”
“不會的!”春瑛忙道,“小飛哥不是侯府的人,背後又沒有靠山,還是一樣能賺到錢,若不是他哥哥從中作梗,他早就開鋪子了!”
“可他沒開成。”路有貴打斷她的話,“就是因為他沒有靠山,不是麼?他但凡有點依仗,也不會怕他哥哥。胡家算什麼?不過是區區皇商,從前爹在大門上當差的時候,遇見來上門拜訪的客,哪個不能把他家象螞蟻似的掐死?你二叔這兩年不得志,也沒把胡家放在眼裡。可就算胡傢什麼都不是,欺負一個平民百姓還是不在話下的。外頭多的是這種人,你沒有依仗,下場只會更慘!”
“那是因為他哥哥有心把他趕盡殺絕!”春瑛不服氣地道,“槍打出頭鳥,有錢有勢的人,只會欺負妨礙他們的人,或是有錢無勢的人,咱們安心做小老百姓,有點小錢,自己能過好日子就行,又不求出人頭地,人家為什麼要對付我們?如果沒有依仗就沒法活下去的話,外頭的平民百姓豈不是通通要撞牆了?!既然人家能過得,我們為什麼過不得?!”
“你……”路有貴急得直跺腳,“這世上就有人平白無事看你不順眼,要折騰得你全家都過不下去,你又能奈他何?!到時候你就知道後悔了!”見女兒一臉不平,只得無奈地道:“別再胡思亂想了,如今這樣不好麼?爹求個好差事回來,家裡不愁吃不愁穿,遇上天災人禍,自由主子們擋在前頭。咱們啊,還是安安心心過日子吧!”
這場談話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