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一把長柄竹掃,挽起的袖口處,露出滿是厚繭與刀痕的手。
春瑛不由得退了幾步,結結巴巴地問:“你……你是誰?”
那男人沒回答,只是沙啞著聲音問了兩個字:“去哪?”
她哪也不去,就在前面的小路上等人!但春瑛哪裡敢這麼說?只得答道:“要去廚房。”
那男人舉起掃帚柄。往一個方向指了指:“直走。出門右拐。第三個門。”
“謝、謝謝……”春瑛乾巴巴地道謝。然後目送他慢慢走回竹林中。一眨眼。就不見了蹤影。她大氣都不敢喘一聲。轉身就跑。回到小路上。她著急地張望浣花軒地方向。見晨兒遲遲沒回來。一跺腳。決定不等她了。自己照著那黑衣人地話去找廚房。
不過。她還是忍不住想。那個青年是誰呢?會是住在山下屋裡地人嗎?他看上去沒發瘋。也沒生病。難道真地是侯爺地私生子?可是沒道理呀?連大少爺都是出生後才從外面帶回來地。就算真有私生子。為什麼要藏著不讓他見人?
還是說……這個人其實不住在這裡。只是碰巧今天過來?看他穿地直裰是深藍色細棉布做成地。皂靴雖是府中針線上人地手藝。卻有些粗。這一身打扮說不上寒酸。卻也不象個少爺。莫非……他其實是傳說中地大少爺?!
春瑛深覺這個可能性很大。傳說中地大少爺不是不得寵嗎?那穿地衣服差一些。也就不奇怪了。再加上那個青年地眉間似乎帶著一股鬱色。顯然是個不得志地人啊!唉。侯門庶子地日子果然不好過。其實他真地是個好人。自己明明是違了令地。他卻輕輕放過了。還囑咐她別告訴別人。他一定是個溫和善良地人吧?祝福他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地。和妻子過上安樂日子吧。
春瑛真誠地在心中這樣祈禱著。
她所祝福的那位“少爺”,卻在她離開竹林後,在原地發了一會兒怔,才苦笑著轉身回屋,對屋裡的客人道:“攸哥兒,下回你再來,請別再帶耳朵了,我真擔心它會把別人引過來。”
那客人正是侯府三少爺李攸,正抱著那隻白毛黃斑的波斯貓逗弄,聞言皺眉道:“我不過是想著你在這裡幽居無趣,逗它玩玩,也可以解悶罷了,誰知道這小畜牲居然跑出去了呢?”他捏了貓兒的耳朵一下:“都是你這隻耳朵惹的禍!”
那貓吃痛,一把朝他抓過來,他快手快腳地將它丟開,仔細瞧自己的手,見沒留下傷痕,才鬆了口氣,罵道:“畜牲!連我都敢抓,看我不扒了你的皮!”那貓落地後打了個滾,便飛快地竄出屋去,正好被黑衣人抱住。後者向青年點了點頭,抱著那貓走開了。
李攸訕訕地道:“每次見三清,心裡都覺得發毛,你怎麼就留了這麼一個人在身邊呢?”
青年笑了笑:“他無處可去,我無家可歸,同病相憐,彼此作個伴也好。”
李攸忙道:“你怎會無家可歸呢?你在我們府里長大,自然就是我們家的人了,你這話要是讓我父親聽見,一定會傷心的。”
青年眼神一黯,默默在書桌前坐下,翻開一本書。
“念哥!”李攸上前一步,欲言又止,過了一會兒,才慢慢地道,“我二叔回來了……你見過他了吧?我聽說……他和父親吵了一架,大約是不滿父親瞞著他將你藏在這裡。不過他也帶了好訊息來,周世伯的案子,興許有指望了,你很快就可以恢復身份,再不用如此愁苦了!”
青年周念淡淡一笑:“這訊息年年都傳,傳了十來年了,卻從來沒成真過……你何必說這話來哄我?先皇和那個人定的案子,哪有這麼容易翻案?”
“這是真的!”李攸急道,“我偷聽到父親和二叔說話,他們說皇上親政也有兩三年,差不多是時候了,只要把那人拉下馬來,從前冤死的人就有希望平反!”
周念仍舊搖頭:“那是先皇親自下的旨,有個‘孝’字壓著,皇上想翻案哪有這麼容易?況且……君心難測……我只怕侯爺和二老爺會引禍上身。”他抬起頭對李攸道:“這裡是天子腳下,府上這樣的人家,正該事事小心謹慎,不讓人拿住把柄才是。無望的事,本不該再做奢想,你若有心,不如勸勸侯爺,明哲保身吧。”
李攸有些洩氣:“我怎麼覺得我們這些外人都比你更熱心?你不想為周伯父翻案麼?父親和二叔都是穩妥人,沒有把握的事,絕不會隨意開口。況且我家是皇親,有大姐姐在,憑靖王姐夫跟皇上的關係,怎會有事?你這是多慮了。”
“皇親又如何?”周唸的語氣有些蕭索,“這十來年裡,因事敗落的皇親還少麼?更何況府